第九十三章
从早上起就一再有人到卡尤罗夫这儿来，告诉他：工人们都汇集起来到工厂去了！但工人们之间还在议论：是复工还是继续罢工？在这样的时候需要有传单，而在他们中间没有会自己写传单的人。也许在加夫里雷奇那儿有？
大家叫帕什卡·丘古林到谢尔多波利去：迫切要求弄到传单！
而他们自己则坐在亚济科夫胡同的新村里讨论：去上班还是不去上班？讨论了很长时间。从艾瓦兹来的秃顶老头舒尔卡诺夫的发言很好，他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什利亚普尼科夫污蔑他是奸细，这是冤枉了他，区委里的人都喜欢他。）他说：无论如何要继续罢工，而不能停下来！
丘古林从什利亚普尼科夫那里赶来：有人在写传单了！谁在写呢？就是加夫里雷奇。附近没有一个专门人才。他吩咐：“无论如何不能去上班，而要到军营附近去组织群众集会，来感染士兵们，让他们透过篱笆听得到我们讲的话。还有，派信使带着信到士兵的营房里去。信里写什么呢？见到什么情况就写什么情况：你们要支持人民！打倒军官！打倒战争！
“可惜的是，我们这里的营房里还没有任何党组织。
“但要是紧挨着士兵们——而完全没有武器怎么办？要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那么武器是很重要的，而我们赤手空拳行吗？这样吧，帕什卡，你再到什利亚普尼科夫那里去一趟，最后一次谈谈武器问题，如何储备武器，不然的话我们就要完蛋了。同时把传单带来给我们。”
帕什卡去了。他们派哈哈列夫到莫斯科团的营房旁边森林大街一侧组织群众集会，那里的篱笆很矮，还有窟窿。
他们则不断地举行会议，等待着事件的发生。
同伴们都说，谁也不会去上班的。
涅瓦河那边看情景似乎还没有枪击。那边更远一些的地方则似乎有枪声。
噢，大概红色恐怖开始了，革命力量在动武，在欢呼庆祝。
帕斯卡赶来了。加夫里雷奇说：“我们什么武器、什么作战的军队也没有，噢，我们会有20个革命者，那又怎么样？士兵们会把我们从地球上消灭掉，我们的力量还不够。我们要做士兵的工作，让他们带着武器转到我们这边来，这才是出路。”
当然，他就得从那里弄到武器。这就是出路。
传单已经写好了。看，这就是写好的传单，现在就拿到印刷厂印出来，以便拿到各个会议上去读。
读了传单。他学会了多么好地紧紧咬住对方啊。“沙皇政权把俄国引到了灭亡的边缘。人民被大肆搜刮。没有东西充饥了，没有东西用来生活下去了。黑帮的政权干着掠夺人民的勾当。他们在用子弹答复人民的要求……士兵刽子手们，你们在昧着良心啊……”
说吧，喉咙里痒痒的。
“继续总罢工！”
“对呀！”
哈哈列夫从莫斯科团篱笆旁的群众会议上回来了——大家说了那么多话，不知为什么无济于事，士兵们没有动静，军营的门紧关着。
而涅瓦河那边，枪击声更猛烈了。枪声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
“我们在等传单。”
等呀，等呀，人们吃过了早饭，各自走了。而会议被认为还在继续进行。
突然，什韦德奇科夫神采奕奕地回来了。
“伙计们！城里——士兵们起义了！他们已经越过了利捷英桥，解放了十字架监狱！囚犯们已在到处走动！”
哦，好高兴啊！哦，人们跳起来了！蹦起来了！舒尔卡诺夫——大家高兴得吻起来了，几乎叫卡尤罗夫喘不过气来。
“而我们还在等什么？噢，快跑到各地去吧！”
于是卡尤罗夫跑到莫斯科团的营房去了。可不知什么地方在开枪！而那里已经在支持他们了！
不仅如此，莫斯科团的士兵们一个一个地——有的有枪，有的没有枪——从篱笆洞眼里或者从篱笆上面跑出来了，向森林大街跑去了。接着，他们自己也感到害怕或不好意思，怎么把一部分人扔下了？他们停了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而卡尤罗夫从小就坚决果断。虽然个子不出众，可是声音尖利。他对他们大声喊道：“你们干吗停下来，士兵同志们？列队走呀！”
他们开始挤来挤去，马马虎虎地站起队来。他们都笑卡尤罗夫：站成什么队列呢？头朝什么方向呢？排几列横队呢？
往下的口令卡尤罗夫就不知道了，一个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