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被人们期待的祖国和帝位的拯救者尼古拉·尤多维奇·伊万诺夫将军这一夜睡得很少。真的有操心事，那你就别想睡了。他像往常一样醒得很早。一日之计在于晨嘛！他怎样率领托付给他的军队去彼得格勒呢？这些军队还没完全弄清彼得格勒城中的形势。首先应当充分了解情况。最好叫哈巴洛夫来接直通电话，询问他一些主要问题。伊万诺夫坐在车厢里茶桌后面心爱的软沙发上，开始聚将，已经到了十来个人。
不到早上8点钟，他就带着这些问题，来到后勤部队。（同时他也在斟酌给阿列克谢耶夫关于自己被授权独断的呈文，考虑如何避开他，委托侍从武官尽快在莫吉廖夫市给将军在彼得格勒的朋友购买食品，这里食品很多。）
他们询问了彼得格勒的情况。来自总参谋部的人回答说，哈巴洛夫将军驻在海军部大厦，他如果从那里出来，在外面会招致革命者的逮捕。不过眼下海军部大厦里还有直通电话的分机，我们还可以找他。（首都的局势就是这样！还能到哪儿去呢？……）
那好吧，就让他通过一个可靠的人给个回信好了！向他们提了10个问题。
阿列克谢耶夫也起床了。（他才应当去呢。）伊万诺夫用自己的侍卫将军公文纸向他呈报说，后半夜3点钟，皇上吩咐最高指挥部长官：通知大臣会议主席，要求所有大臣对侍卫将军伊万诺夫的一切要求必须绝对照办。
如果需要通过与皇上专车联系来验证这一授权的可靠性，那么，伊万诺夫会愿意等待的。（每拖延一个小时就会使任务减轻一点儿，而作为一个长期在部队供职的人，总是能够找到合法理由的。）
现在不可能进行这样的验证。而且如此重大的命令阿列克谢耶夫也不可能通过口头传达确认。他也只是保证，就这么转告在彼得格勒的别利亚耶夫，就说有这样一个口头传达。给侍卫将军伊万诺夫本人则仅仅预先摘录一份文件，根据军队野战管理原则，他有权把个别乃至成批的非军方人士交付战地军事法庭。
随后，阿列克谢耶夫又通知他说，已发出命令，顺路给他增加一队炮兵，甚至可能是重炮部队。
可伊万诺夫提醒说，他的部队人数太少，最好能从西南战线给他补充近卫军。
除此之外，阿列克谢耶夫丝毫没有催促伊万诺夫出发，没做更多的干预。
伊万诺夫的任务是双重的：如果必须进行保卫战，那么，军队就多一些好；如果不是必须进行战斗（根据彼得格勒的形势看是已经认输了），那么，就少一点儿好，而且他们不按时到达才好呢；这样，为了这次前来，他对新政府就少承担责任了。
伊万诺夫对军运处长也没有坚持要求；他给北方战线的鲁斯基和西方战线的埃韦特打了电报，关于他们交付这些步兵团和骑兵团的准确期限也没做强制性要求，只是指定说，不是在今天，而是从明天早上起在皇村车站等候。这些团队有的还原地未动；有的已经上了军用列车；还有的准备好了从出发地上车。唉，带上这样一些军队，他的使命是不会圆满完成的！反正他没有直接向彼得格勒派出一支部队，但愿他们没有到达才好呢！
他还给皇村总管发了电报，请求他准备明天军队宿营的地方。
可是，格奥尔基营的官兵一个个戴着淡褐色的肩章，肩章中间佩有绶带，许多人都挂着三四个格奥尔基十字勋章，在波扎尔斯基将军的带领下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虽然看上去也没有多大的热情。波扎尔斯基已完全不是红场上那位威风凛凛的公爵，不再身材标致筋肉强壮，而是肥胖粗大，看得出很不满意这次行动。伊万诺夫将军命令发给所有士兵每人120发子弹，机枪队则要装备好，11点钟出发。他与军运处长谈妥，部队下车后，火车不返回莫吉廖夫，而是留在皇村听候他的调遣，以备可能返回大本营时用。
侍卫将军本人的车厢暂时没有和那些列车一起出发，他还要留下来观望一下，想一想，并且等一等哈巴洛夫的答复。
上午12点，哈巴洛夫对10个问题的答复发来了。
信是这样的：屈指可数的少数部队还听哈巴洛夫的调遣，其他人或转到了革命者方面或与其达成协议而保守中立。哪些火车站在保护中？所有车站都被革命分子控制。
不错呀，开头挺好嘛……
城里哪些部队还遵守秩序？全城都在革命者控制下，电话不通，没法与城中部队联系。
那么，从哪边可以入城呢？……
有哪些政府部门还在正常行使职能？哈巴洛夫估计，已经一个也没有了。城里还有多少粮食？二月二十五日尚有550万普特面粉。
这数字令人惊奇！这些粮食不仅可以吃到新粮下来，而且彼得格勒还可以供应别的城市。可这动乱是怎么出来的呢？……
暴乱者手里有很多武器吗？所有的大炮全在他们那里。还有哪些军队的权力机关归您管辖？只有司令部的一个头头。
嘿……嘿……嘿……根据这样的回答侍卫将军伊万诺夫的正确决定应该是——干脆就不去。
可是，将军的自由有时也只跟士兵一样多。
他只好把自己的车厢挂在格奥尔基营的后面。
这时，有人送来了对统计数字的更正：不是550万，而是55万普特面粉。原来是多混进了一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