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在冬季的几个月里，由于冰面辽阔地带的通航是有限制性的，“无畏号”战舰和战列舰停泊在赫尔辛基[1]港湾，被羁留在冬季的停泊场上，只有驱逐舰远远地航行在海上，保卫着要冲。由于海上的冰面，敌人也不能对这里进行突然袭击。这样一来，在赫尔辛基停泊场上，只有在船上进行值班是例行公事，加上一天没有几个小时，对水兵来说时间是极其自由的。对于军官们呢，一旦有了时间就谈谈话，阅读和考虑问题，现在就是这样清闲。

在总指挥的“隼号”参谋部舰上，有海军上校米哈伊尔·切尔卡斯基公爵、伊万·伦加滕和海军中校费奥多尔·多夫康特。这个冬天内部安排了定期的座谈会讲政治题目。他们是海军“青年土耳其党人[2]”，拥有近乎相同的观点。他们热爱自己的舰队并且无私地爱这个舰队里的人们。他们极具魄力地领导舰队走向光荣，他们英明，对周遭事物的敏感度极高，意志坚决，并且机敏灵活。他们把一切为了俄罗斯视为最高使命。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人，只要为了拯救俄罗斯，赴汤蹈火每个人都在所不辞，视死如归。

多么幸福的感觉，在少年时代就开始伴随我们的心灵，呵护我们成长。啊，伟大的俄罗斯！幅员辽阔的国家，真诚可爱的人民，却总是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终日以泪洗面，难逃统治者的魔掌。自幼养成的习惯，即把一切都交给人民，然而，这习惯被不公正地剥夺了。内心深处的一股激情赋予了我们：十二月党人[3]！赫尔岑！还有一连串的人物：人民的受难者，启蒙派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反抗分子。为了人民的自由做了那么多事情！难道这一切都白费了？每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是热爱20世纪神圣的解放运动的传统的，深感自己有义务和力量继承下去！

人们从下边上来，到波罗的海舰队总指挥的周围，按照职务集合：米哈伊尔·切尔卡斯基，现在是作战部队的参谋长（旗舰司令的）；伊万·伦加滕是侦察长。不久前任命的年轻的海军中将涅佩宁任总指挥职务，就其职位的重要性来论，他们拉拢他的机会也随之增大。虽然涅佩宁（他们内部之间称他为海军上将）在思想解放的过程中并不是那么连续不断地成长的，但是，他对凡是受过教育的俄罗斯人都照顾有加。涅佩宁的性格是很直率和诚实的，他光明磊落地响应一切高尚的举措。于是他们三人经常带着一种欢乐的心情，他们知道，海军上将与他们英雄所见略同。于是鼓足最大勇气，向他倾诉自己的见解，以便更加密切地团结起来。

在三方秘密谈话会的笔记上，记录了他们讨论这个春季伟大俄罗斯可实现规划的共同问题。当然，他们详详细细讨论了海峡问题，这个问题根本不是帝国的意图，但是，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而且攻克海峡需要利用两到三个世纪建成良好的环境。也讨论了一些当前问题，诸如奥兰群岛[4]及同瑞典谈判。当然，谈得最多的问题是当前国内政治局势以及如何将俄罗斯从中摆脱出来。对此的理解是一致的：

“这群恶棍，他们想把我们的祖国变成什么样子？”

这些没完没了的拉斯普京之流、施蒂默尔之流、普罗托波波夫之流，也许是国家的背叛者，同敌人来来往往，如何把祖国从这个乱泥潭里拔出来？众多解决方案中一种最能彻底解决问题并极其可靠的方法自然地显现出来，那就是除掉“上校”（尼古拉二世），从而清除整个集团。坐在舰上，他们不能直接参加进来，但是能够通过思想，用自己的立场去建立联系，去影响他人。有过这样的决定，但并不是他们这几个人的，而且，整个决定并没有付诸任何行动，许多同病相怜的人聚集于此，并使他们处于阴谋家们的劣势。

而近些天来，特别是今天，在彼得格勒却发生了一些事件，而且逐渐发展成风潮，显然是政府公然挑拨离间所引起的。整个这次暴动是普罗托波波夫引发的，目的就是要打倒他！再也不能容忍下去了！

为了联系，他们召唤来了自己的委托人上尉科斯佳·日特科夫，化装成青年社会党人。正是日特科夫促使他们要早一些和更坚定地付诸行动。这些人自己从晚上6点钟在参谋长舱里开会。米哈伊尔·切尔卡斯基说明了行动方案形成的原因。

历史上的一些事件是现成的，很容易理解。但是现在这些事件要什么时候进行，想制订极简单的行动计划当然不是轻而易举的。这些事件的发生是采取了残酷的转折方式，关键时刻已经被错过。很明显，杜马成员加上所有的社会活动家们都无精打采、意志薄弱而不能够利用时局。必须在外部给他们施以动力，促使他们去担任积极的角色。三个人中谁都不能离开自己在舰上的岗位，所以科斯佳·日特科夫要去找一两个社会活动家，要说服他们举行行政区的协商会议，要在会上负责通报舰队上有声望人士的意向。这些活动家免不了将从杰出的人物中选出来，并被派去安抚前线将领。任务只有一个，要他们不要干涉，要军队仍然持中立立场，这就是对波罗的海舰队的支持，当然也是对起义的首都的支持。这唤起社会活动家们迅速行动：按自己的愿望，要像在新年前那样派遣适合的人员去恢复国务会议，趁着“上校”还没把它变成完全保守的时候，将恢复了的国务会议和国家杜马召集到一起，组成立法机构，该机构给予法律制度变革性质的改变：不必征求任何人的同意，势必选出对它负责的政府。一切一切都要发生在情报到达“上校”手里之前，到那时他所任命的政府已不复存在。整个高层奸党（宫廷中的）都应该不予以理睬，并且从政权中清除出去，一个世纪的梦想即将实现！俄罗斯将走在一条崭新的大道上！

计划是美好的！如果事先得到涅佩宁[5]的强有力支持的话。但是，人们也知道他热爱自由，对奸党的不能容忍，以及切尔卡斯基对他的巨大影响，很显然未来即将如此，是切尔卡斯基公爵自己领导舰队参谋部。

舰队司令们服从总司令的命令，要将那另一些军官曾传播过的有害思想努力变得无害，把他们吸引到这边来。舰队，全部都是人民的！

他们就是这样坐在锁着的有两扇舷窗的船舱里，尽管没有看见怒吼的彼得格勒，可是却亲自经历了触及俄罗斯历史的暴风骤雨。

用另一种形式、着另一种服装、在另一个世纪，他们大无畏地重复了十二月党人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