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五章

在御马司广场上,有帕甫洛夫团里犯了错误的“行军”连和在马尔索沃场地上的其余各连,当然大家都知道,夜里把19个领头闹事的人运往要塞去了。这给各连的感觉是这样,对这些领头闹事的人的惩治会使全体人员承受压力。还有营长,他的负伤并不是帕甫洛夫团人所致,完全是被旁人所伤。他正躺在野战医院里生命垂危,以自己的死亡来加重行军连的厄运。

各连情绪上的转变是可以理解的,既然已经知道后果,而且完全是没有预料到的,说实在的,帕甫洛夫团的这几千人,不比在彼得格勒的其余那些预备队员更优越和更会照料所承担的军务。昨天黄昏前参与军人哗变那不可思议的第一步的人,今天从一早,参与军队暴乱,冲上了几条毗连的大街,呼喊、射击和纵火。可是这几千名军人没有冲出去响应这个活动,没有试图要散开和要逃向四面八方,就在石砌的营房里阴郁地正襟危坐,没有不必要的活动,也不是被开往马尔索沃场地去从事什么活动,只从几扇窗口往外看,视线越过开阔地带才能清楚地看得见云朵下边令人感到恐怖,然而,却是壮观的蘑菇样的烟柱正在缓缓散开。这正是从燃烧的熊熊大火上冒出来的。

看来,是帕甫洛夫团的人还在继续闹事,好像在拯救一切犯过罪的人和搭救其余那些人免于犯罪举动。只要参了与闹事,怎么会没有罪呢?看来,他们很狂热,是不是支持暴动呢?

不是的,他们星期天的闹事没有留下什么后果,并非完成了一次革命。

预备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个营,当初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团队已经成熟了。军官们,还有刚刚提升的几个准尉,例如,瓦季姆·安德鲁索夫和他的朋友科斯佳·格里姆,在令人惊慌的时刻,大家都睡在营房里,任何人都不准出去。大家已经懂了,压在帕甫洛夫团人的响亮、勇敢的名字上的是一个阴郁的暗影,因为从二月二十六日起有往人群里射击的,有起义的,帕甫洛夫团的人已经不是第二世纪时代的那些人了。

他们是在极坏的情绪中睡下和醒过来的。

也许军官们这次是在营房里过夜,而不是在沃伦团的人那里,这就确定了帕甫洛夫团的人在那天早晨很镇静。

接替被杀害的指挥官工作的奇斯佳科夫大尉在一种什么样的黑暗中度过了这么一夜?是否睡觉了呢?整个团队都担在他身上,已经把他压得很沉重了,而从一大早在小喷泉后边,从这里的十个街区开始了暴乱,却打动了三个营,然后又多了一些。大尉很快就明白了,对军管区的指挥完全是惊慌失措的,危险性使他变得愚蠢了,什么也不能给他提供指示。

他应该自己找到解决办法。这比坐在营房里头昏脑涨地等待要好得多。

奇斯佳科夫大尉是个臭名昭著的军官,他是个以自己的职务为荣的人,按准则办事的人,他往往尽职尽责。而士兵们对此颇有感触,他们和那些新参军的因他那犀利的眼神,因他的残忍而都不支持他,但是又不敢不服从。他就是准则和命令的浓缩体。

这几个月大尉正在治疗,他的左胳膊总是用吊带吊在胸前,但即使是,有了这样的创伤,似乎也不该违背准则,而应该表现出他的严谨精神。

帕甫洛夫团参谋部感到失望(那里希望对帕甫洛夫团的人的要求比对坐在营房里一动不动的人要求得更多),奇斯佳科夫打了电话,也给其他一些营里熟悉的军官们打了电话,劝告他们该怎么办。他挑选了一些很可靠的人,他们大家都明白应该镇压暴乱,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干,而且对自己那部分多数是新入伍的士兵没有把握,在许多个营里已经出现了不安状态。

在士兵午饭之后,奇斯佳科夫召集军官们来开会,听他们汇报士兵的情绪(谁也没有说出来太过分失望的话)。奇斯佳科夫大尉命令:全营(行军连除外)全副武装,在马尔索沃场地排队,脸冲着营房。

各连传来了有信心的响亮的口令。犯错误营的士兵们匆忙地带着全套制服,领过步枪和实弹的人,在楼梯上碰碰撞撞,走出去了。他们感到心里很亮堂,真高兴。

一连接着一连在熟悉的老地方排成四列。最前头是乐队。天空是明亮的,太阳高照。

全营都明白,他们没有更大的罪过,会得到原谅的,而且将不会受到惩处。

一切安排妥当,最后几队拉齐了,“枪放下”(有枪的人,听到了命令),“全体立正”,奇斯佳科夫吊着一支胳膊,身穿合体的军大衣,在队列前边像个获胜者似的来回踱步,一双刺人的眼神不放过任何细琐的事物,还真是一些不学无术的人。

全体人员在等待讲话,临别赠言……而他只是叫喊:“帕甫洛夫团的人们,都是好样的!沙皇在等待我们去执行义务!”

向整个场地下命令:向右转!命令乐队:奏进行曲!

队伍愉快而充满信心地转过去,突然演奏起帕甫洛夫团进行曲。这高亢的音乐声格外引人注意,他们在音符的欢快声中前进!

前进!军官们在自己那块地上前进!沿着马尔索沃场地到百万人广场一角,那里的口令:“左转弯走!”于是音乐声、脚步声和几千人拥向皇宫广场!

城里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革命,各条大街都为音乐伴随下的团队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