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自行车营派到军区司令部的侦察员过了一夜还没回来。司令部也没派任何人来传令。电话从昨天晚上起就不通了。
因此，巴尔卡申上校什么情况也没了解到：城里正在发生什么事？应当怎么做才对呢？一切都仿佛轰隆一声顷刻间崩塌了。他昨天早上起来着手进行通常性的日间操练，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当了敌人，意想不到地陷入了包围，没有供给，没有准备，也没有统一的号令，这在战争当中也很少见。
夜里他曾有过这样一个念头：趁着人群散去，以战斗队形走出营房到市里去。这时的暴乱分子都睡觉了，不会有任何障碍。可是，他无权丢下大规模的战斗设施和所有的武器装备。
那些人会给你偷光的，谢尔多博利路那边已经这么干了。
城里看不到战斗和忠于朝廷的军队进行抵抗的迹象。更难以想象的是：这十五六万人的卫戍部队怎么会一下子一蹶不振并且毫无应付能力呢？
巴尔卡申吩咐自己的自行车营原地不动。
一大早，从谢尔多博利路他们的电车库那边传来激烈的枪声。但他没有派兵增援：那里总还是在砖石楼房里防守，而这里都是些简单的木房、木栅栏，完全谈不上任何防护。
他下令在冰冻的土地上挖掘窄小的战壕，可铁锹和十字镐又不够用。
与此同时，一群群武装工人和士兵又开始向桑普森大街聚集，一个个凶神恶煞。
然后向他们这里开来两辆装甲车，这在巷战中可是厉害武器！车停在了那里，车上的机枪对准士兵的简易木房。
要是向他们发起攻击，肯定会有损失，可围困者却没有开始行动。
这时又开来了第三辆装甲车。
唉，夜里怎么就没走开！
围困者喊叫着让他们投降。
自行车营的士兵不回声。
这时，机枪开始射击了。
自行车营无可掩蔽！士兵们都成了毫无防护的活靶子，躲到哪里都是等着挨打。每所木房里都开始出现了士兵伤亡。
他们自己的六挺机枪从窗口和墙缝向外还击，然而毫无掩蔽，反而把对方火力引向了自己。机枪队队长卡拉梅舍夫上尉一边自己射击，一边责打一个下属。
没有东西可以包扎伤员，因为这里从没准备参加任何战斗，也没有地方可以撤退。他们就这么挺着活受罪。
自行车营在对射中还是顶了一阵，暴乱者们停止了射击。周围静了下来。
一个连指挥员劝说巴尔卡申上校投降。巴尔卡申把他批评了一通，使他感到羞愧。
暴乱者们围上来，开始往倒推栅栏。有的地方栅栏被推倒了，他们还把两处倒塌的栅栏点着了。
预定在近期开赴前线的一个连队的士兵们企图打着白旗从栅栏豁口处走出去，可是，卡拉梅舍夫用机枪火力吓唬了他们一通，迫使他们回来了。
看着这些可怜的士兵真叫人揪心，可是向那些粗野的入侵者投降又违反军人的准则。巴尔卡申巡视了所有木房，说服各连顶住。
这时，暴乱者们把两边的木房也点着了。士兵不得不离开，集中到中间的木房来。
这时，天已过正午，又有人给围困者推上来两门三英寸口径的炮。他们采取了战斗态势：直接瞄准木房轰炸，打开缺口，焚烧墙壁！这比在前线还要困难，毕竟那里的战壕是土制的。这里的天花板、铺板、士兵用品箱全毁了，营房已不成其为掩体，暂时没受伤的士兵跑出去，向院子里的雪堆奔去，有些人扔下了武器。
这时，巴尔卡申上校决定做最后的尝试：他组织起教导队，在教导队前面排上乐队，其余所有士兵都跟在后面，他想让对方感到惊奇，因为他们以乐队打头走出去。
可是，敌方没让他们准备好最后的一扑，就用炮弹和枪弹打乱了他们的阵脚。自行车营的士兵终于逃散了。
可又能逃向哪里呢？要知道桑普森大街老早就挤满了人。
于是，巴尔卡申向自己的部下们扬了扬手，示意他要去了结这一切。他没再与任何一位军官交换意见，就一个人走出大门。
他的突然出现使射击停了下来。这位以前曾几次负伤，获得过圣乔治勋章的军人，在门外再次扬起手臂，以引起人们的注意，然后声音洪亮地宣布：“你们都听着！自行车营的士兵们没有罪，不要向他们开枪！是我为履行天职给他们下了自卫的命令。现在我送上了……”
暴乱者恍然大悟。于是都向他开起枪来，枪开得并不齐，有人早点儿，有人晚点儿。上校倒地死去。
人们又用刺刀在他身上戳了一阵。
人群从旁边向大门里一拥而入，看到军官就会打死。士兵也遭到屠杀。
少数人穿过被雪覆盖着的栅栏跑了出来。
许多地方着了火，烟尘团团升起。
自行车营的士兵们举着双手出来投降。
他们也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