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夜里2点钟，小维舍拉[1]站上一片宁静。长夜严寒，人在酣睡，车站空落无人，但是灯光明亮。没有地方有危险。

根据皇上就寝前发出的命令，必须不停地继续前进——向着丘多沃、柳班和托斯诺。

可是，皇家铁道兵营的一个中尉，顺着空空的站台向驰近的皇上侍从的列车跑来。他本人也是刚刚乘轨道车匆匆赶到这里，好不容易逃脱暴乱分子！在柳班已有两个连暴动，他们显然也要到这里来。负责这条线路的格列科夫中尉发来电报：皇上专列各军运指挥员，请将你所管列车务必开到彼得格勒的尼古拉车站。

没有睡的侍从们慌了神。这种空落和寂静是虚假的。看样子，他们正趁着黑夜行进，以为没人看到，没人知晓。但站长们报告新领导说：彼得格勒的暴动者们、被惊醒的莫斯科以及小站上的那些报务员，所有人都透过漫漫夜色看到，有两列深蓝色的火车向着准备好了的陷阱疾驰。

可皇上身旁没有任何军事力量，甚至可以说，连一般的守卫都没有。

在二号专列来到15分钟之后，皇上的一号专列轻轻地、缓缓地开过来了。两车并排停住，二号专列的指挥长不想使列车有危险，自己担负责任，便打定主意叫醒皇上一号专列的指挥长沃耶伊科夫。沃耶伊科夫睡得死死的，他气冲冲地醒来，头发乱蓬蓬的。但他清醒过来后，立刻明白了形势，就决定去叫醒皇上请求指示。渐渐地，所有侍从人员都在一片惊慌中被惊醒了。

只有进入梦乡才能摆脱这些荒唐行为、混乱状态，然而，一个恭敬地呼唤的声音不停地把他从温柔的梦乡里往外拉。唉，连在最喜欢的列车中安静地躲避一会儿也不成。

开始，皇上跟所有睡着的人一样，感到恼火、没必要叫他，这是为什么？后来他感到情况严重，便起床穿上了睡衣。看得出，问题很严重。他和沃耶伊科夫看了地图，经托斯诺到不了皇村，尽管这段路最近。或许来得及赶到丘多夫，然后，再拐向诺夫戈罗德？唉，这就绕远了，推迟了与家人见面的时间。可是，沃耶伊科夫证实说，到丘多夫去也有危险，应当从这里返回。

彻底返回原处？

返回！啊，当然返回！迷魂的梦啊，快离开我的眼前吧！到了一个男子汉和沙皇做决断的最后关头，该一跃而起了！他蹬上了皮靴，随后又套上了制服。对，回去！当然，去大本营！我们到那里需要走多少个小时？我们已经用了多少时间？从莫吉廖夫到这儿用了22小时，回去要18小时，一共40个小时？这样还来得及！途中只在需要添煤加水时才停车。甚至不向彼得格勒派兵，只需在所有铁路沿线呈半包围状部署阻击部队。命令莫斯科军区司令：破坏莫斯科与彼得格勒之间的铁路！不让叛乱像传染病似的进入莫斯科！哪怕一列粮车也不放进彼得格勒！命令伊万诺夫将军保卫皇村。起草最后通牒，从莫吉廖夫向他们发布：临时委员会全体成员和所有主谋者要到最高统帅大本营来请罪！所有暴动的、游手好闲的部队都到补充连去！谁在那里给他们当头儿，我要给他点儿厉害瞧瞧！……返回去吗？要经过博洛戈耶和德诺，然后，才能到皇村去？可要知道皇村卫戍部队人数不多，怎样才能保证皇后不被叛乱分子抓住呢？……

沃耶伊科夫说：任何时候他们都不敢！

话又说回来，那里还有个伊万诺夫呢。

好吧，那就回去。我们将绕过德诺。现在还是再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去，重新进入那让人得以解脱的梦乡吧。明天到了皇村就一切都清楚了，到那儿再做决定。而这会儿睡觉……

列车正在掉转车头时（已过了半个小时），又传来了消息，是否可信说不准，说暴乱分子离小维舍拉只有两俄里了。

精神紧张的侍从们感到肩头和喉咙似乎都被暴乱分子抓紧了似的，公开地吵闹说：“应当与国家杜马达成协议！应当让步！让他们成立责任政府好了！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固执个什么劲儿呢！否则，我们可都死定了。”

可是谁也不敢去对皇上说这些。

再说他还在安睡。凌晨1点半，皇上列车第一个向南发去。随员的车晚发20分钟。

两列蓝色的火车再次掠过黑夜，再次处于所有的电报员和千百双革命的眼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