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本营没有切断反叛的彼得格勒与作战部队的通讯联系,千百个铁路系统的和军队的报务员整整一夜和一个早上,接连不断地截收到暴乱分子的告××书和呼吁书,他们所发的这些电报,或者是工作需要或者与公务无关。反叛的烈火到处蔓延。

在那些不知名的钻营者和尉官中间,同样有大名鼎鼎的罗江科。他肆无忌惮,把一批又一批的电报发向全俄罗斯——或者发给居民,或者干脆没什么对象,要么就重新发给在前方战线的总司令们,仿佛他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通知说他们自己的委员会夺取了政权,并且指示军队该如何如何做。

这样做会产生什么结果?他怎么胆敢不经皇上准许就这样做?大本营又为什么不制止罗江科?好吧,对布勃利科夫你可以不在意,对格列科夫也可以不在意,可是,对罗江科呢?难道不知道他占据着控制国家的职位吗?

但大本营整整一个早上保持沉默,好像对首都那个自命的政权一无所知。

上午11点钟时,埃韦特亲自坐到电话机前,自报了姓名,让找卢科姆斯基。根据职务、所拥有的同等权力和都是同龄人(60岁)这一点,他本来也可以叫阿列克谢耶夫的,但他没有叫,因为阿列克谢耶夫眼下毕竟顶替着最高统帅。埃韦特心想,说不定他会亲自来接电话的。

然而,不仅阿列克谢耶夫没有来,连卢科姆斯基也让他等上好长时间。埃韦特忍无可忍了,他让克韦钦斯基替自己等着,后来他干脆又自己来了。他说出了罗江科发来的两封电报的号码,问大本营是否接到了这些电报。

“开头我打算什么也不回答,可是,这样会让人以为我承认了所知道的事情,那样或许会更糟,好像我愿意执行。因此,我想最好还是答复。是这样,军队曾向自己的皇上和祖国宣过誓,它的责任是执行最高领袖的命令,保卫祖国。我希望知道米哈伊尔·瓦西里奇的意见。在此困难时刻,我们应当团结一致。”

埃韦特仿佛以自己高大厚重的身躯、决心和严厉的话语,从电话的这边压倒了整个大本营,连同矮小的阿列克谢耶夫和卢科姆斯基。他再清楚、直率甚至粗鲁不过地问:参谋总长是否认为必须履行对皇上的誓言?

卢科姆斯基并没去问阿列克谢耶夫,而是自己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当然,参谋长阿列克谢耶夫将军(他没叫米哈伊尔·瓦西里奇!)今天接到一封罗江科的电报,意思是让军队暂时不要介入所发生的事情。阿列克谢耶夫将军想这样答复:通过这类电报对军队提出的意见是完全不能容许的,必须停止拍发这样的电报。”

嗯,阿列克谢耶夫到底是好样的,没有失去理智。这个眯缝着眼睛的老粗虽然有点儿蠢,但是并没让步。

“可是,”卢科姆斯基接着说,“阿列克谢耶夫将军暂时还没发出这封电报。”

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是想首先弄清皇上和伊万诺夫将军是否到了皇村。”

何必把这两件事掺和在一起?园子里长的是接骨木,基辅城里住的是舅父。

“……可是,直到现在,我们还无法得到这些情报,因为根据杜马的命令,我们不能直接与皇村通话。”

什——么?这简直是造反!想从非军人那里得到情报?埃韦特攥紧了他那双大拳头。心想,阿列克谢耶夫怎么能忍受这些呢?

看得出,这里有点儿什么情况,有他们不想说清的事。要不就是怕沙皇在临近彼得格勒的时候容易受到伤害?有这种可能。

“……阿列克谢耶夫将军昨天给侍从将军伊万诺夫发了电报,告诉他目前彼得格勒安定下来了,请他报告皇上,希望尽量避免公开使用武力。”

安定了?可是,布勃利科夫、格列科夫怎么样了呢?砍他们的头了吗?军车被阻又是怎么回事?罗江科那个政权取代了合法政府又自作主张怎么办?埃韦特在这里有些事还搞不清楚。

然而,卢科姆斯基又补充说,在莫斯科和喀琅施塔得也发生了动乱。

这就更该采取行动了!这还有什么可议论的?——履行誓言!

可卢科姆斯基继续补充说,阿列克谢耶夫将军签署了一封给皇上陛下的电报,请他发布命令让居民保持安定。但眼下由于联系不上……

这很可能,埃韦特对一些事没能马上明白。

“您关于如何答复罗江科的建议我马上就报告给阿列克谢耶夫将军,不幸的是他现在身体不舒服。”

你瞧瞧,大本营就留这么个人,又无精打采的。

安定?或许是对的。

埃韦特解释说,他所提议的给罗江科的答复也是指必须尽快稳定局势。

但愿也能够接到这封关于彼得格勒局势已经稳定的电报。

他祝愿阿列克谢耶夫早日康复。

他闷闷不乐、心烦意乱地离开电话机,对谈话前了解到的情况感到更加不明白了。

无疑,最重要的是维护秩序。

可是,如何对待这些接连不断地来自彼得格勒的电报呢?瞒着明斯克的居民不让他们知道,还是为了稳定局势,也把它们公布出去?

他忘了请示。

过了两个小时,阿列克谢耶夫今天凌晨1点给伊万诺夫的1833号电报才转到埃韦特这里。

埃韦特读完这两封电报,更加吃惊了。彼得格勒刚刚还是无政府主义的地狱(度完假回到明斯克的军官正赶上这段时间,他们可以证实),可这里却说什么局势完全稳定了。罗江科的委员会的另一份呼吁书也被提及,呼吁书说俄罗斯君主制的基础是不可动摇的。但是,无论埃韦特怎么反复查看所收到的函电,又让克韦钦斯基去寻找,他们连这份呼吁书的影子都没发现。难道是把明斯克越过去了?是不是阿列克谢耶夫被引入了迷途?要么是不该与国家杜马闹翻?

不,是沮丧的埃韦特有什么事完全不明白,上头又没有明确的指示。常言说得好:政治不是军人的事。作为一名军人的将军,是不能实行自己的政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