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固原大旱

三、固原大旱

1929年,以陕西、甘肃为中心,西北地区发生大灾荒。据民国《固原县志》记载:固原县长彭述与固海查灾委员裴在勘验各区灾情后,向省政府上报了固原匪旱灾情,“固原连年荒歉,十室九空,加之土匪迭次骚扰,所至糜烂,人民困苦已极。始犹食糠蓖油渣,苟延残喘,刻下此物亦皆罄尽。哀鸿遍野,待哺嗷嗷,饿毙者举目即是。鬻儿卖女者,到处皆然。出外求食者,不知凡几。惨状实不忍睹”[3]。全县约有51440人(占农业人口80%以上)受灾。

这次旱灾在1926年起就有了征兆,固原及周边各县春夏大旱,有的县颗粒无收。然而旱情依旧持续,1928年固原、隆德、化平、海原四县均遭大旱,固原县因气候反常,还出现诸多奇怪的现象,东山的杏树这一年开了两次花却不结果实,西山的春麦一枝结出了两个麦穗,而且这年冬天的气候非常冷。起初,人们还以为这是祥瑞之兆,到了1929年4月固原全县滴雨未见,进入5月烈日炎炎,河干井枯,苗枯树萎,夏粮绝产。海源县旱魅肆虐,颗粒无收。化平县收成不及往年一半。到了六七月份,人们以野菜、榆树皮、麸糠、油渣艰难度日。隆德县到处都是饥民,靠挖草根、剥树皮、抓老鼠、扑麻雀勉强活下来的人也是鹄面鸠形,气息奄奄。天长日久,树皮、野菜、野草、麻雀、耗子也被吃光,饿死人的现象到处都有,有的村子十室九空,甚至出现了灭绝人伦的人吃人的惨状。本地的饥馑无计可施,四处流浪的灾民仍不断涌来,争抢食物,瘟疫传播,不仅加速了饥民的死亡和本地的灾荒,也扰乱了社会秩序,买卖妇女儿童成为司空见惯的求生之道。

青黄不接之际,到处是饥民无以果腹,固原及周边各县的粮食价格却成倍上涨,居高不下。化平县小麦每斗(一斗约25千克)涨至10元,杂粮每斗8元;隆德县小麦每斗11元;固原县米面售价每50千克需20元。一边是因买不起粮食等着饿死的饥民,一边是黑心的富户乘机囤积居奇,以图重利盘剥。据民国《固原县志》记载,黑城镇杨河村有个地主存粮千石,附近马路、赵寺、三营、沙岗子等村饥民120多人集体去借粮,共借得谷子三石六斗,利滚利5年后偿还了40余石。原州区中河乡大营川李姓大户,家里藏有小麦百石,乡邻想借点粮食救急,可他不愿借还死活不承认有粮的事实,结果招来土匪马庭贤部,不仅劫掠所有粮食,还祸害乡邻损失大量财物。

天灾人祸交织,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饿殍遍野无人问津。固原县四个城门每日进出抬埋死尸者络绎不绝,开始还能用薄棺埋葬,后来薄棺供不应求,便改用席卷,到后来连席也没有,甚至死尸遍地却无人掩埋,以致官方不得不发布《掩埋饿殍布告》,并曾一度放赈。固原县长姚鸿恩自己捐了100元,又募得2000元,购来米面、设起粥场施舍饥民。但当时米面的售价为每百斤20元,这些钱能购得的米面也非常有限,而且周边的饥民闻讯后也纷纷前来抢夺粥饭,且越来越多,固原灾民曾一度达到51440人,形势愈加严峻。姚鸿恩县长数次向省政府请求赈济,省政府则勉为其难地批准固原县从税收中支付赈灾款1800元。另外,省筹赈委员会给固原县续拨急赈款4000元,但这些相较于日益严重的灾情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县政府发布《饬令囤粮殷户券贷贫民渝》,要求“凡有囤粮富户,除留自己食用外,其余借给本堡贫民。贫民照市价立书借券,秋后归还”。这一措施的推行,为饥民赢得一线生机,也使富户因放贷于民而免于被土匪、军阀劫掠,濒临边缘的社会矛盾得以缓和。1929年秋天,固原连降透雨,秋田丰收,谷子熟后,饥荒才得以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