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05 数字互联网时代的泛娱乐化思潮
“娱乐文化”现象源于社会公众的娱乐需求，是大众传播时代信息批量生产的结果，以媒体的传播为载体，以娱乐为主要功能，以消费的刺激为最终目标。在中国语境下，“娱乐文化”不能仅仅聚焦于娱乐，也不能因刻意迎合公众的需求而提供过度娱乐化的信息。娱乐是大众媒介和信息传播的重要功能，但不是唯一功能。相较于涉及公共事务的政治、经济、社会、民生类信息，娱乐化的信息不是不可以存在，而是应该有一定的尺度和边界。
1.关于娱乐的相关理论及概念：（1）大众传播的娱乐功能：大众传播具有满足人们的精神生活的共同需要，使人们产生精神上的愉悦的社会作用。社会学家查尔斯·赖特在《大众传播：功能的探讨》（1959）一书中，在拉斯韦尔提出的三功能（环境监测、社会协调、传承遗产）基础上补充了传播的第四个功能即娱乐功能（提供娱乐），指媒介在满足精神生活需要层面扮演的角色；威尔伯·施拉姆在《传播学概论》一书中，将传播功能定义为：雷达功能、控制功能、教育功能、娱乐功能。（2）信息娱乐（Infortaiment）：又称“娱信”，根据童兵教授在《新闻传播学大辞典》中的解释，指“媒介用娱乐方式提供信息和制作新闻，由 information 和 entertainment 两个词合并而成，这个概念的出现昭示了信息与娱乐合流的新闻现象。学界把 information 一词所反映的、在新闻领域新闻与娱乐信息相融合的趋势称为‘新闻娱乐化’”。（3）门德尔松“大众娱乐理论”：该理论在《大众娱乐》（1966）一书中提出，他认为，电视以及其他大众媒介因为使普通人放松或得到娱乐而实现了重要的社会功能。学者们对媒体娱乐的批评是精英主义和家长式的，因为以电视为代表的娱乐为人们提供了放松和无害的空想，如果没有电视娱乐，人们也会寻找其他途径舒缓日常生活中的紧张情绪，电视仅仅是比其他途径更容易、更有力也更有效地满足了人们的这些需求。娱乐信息并没有使人们从重要的活动如政治、家庭生活中分心，相反，它帮助人们放松，使其事后可以以全新的兴趣和活力投入这些活动中。少数人可能会因娱乐内容受害，但如果没有娱乐内容，这些人有可能会对其他事物上瘾，相对而言，电视等娱乐信息带来的危害较为缓和，甚至还有可能带有一些教育作用。（4）约翰·费斯克的“通俗文化理论”：费斯克认为，大众文化是人民大众对“意义与愉悦的主动需求”，同样的文化产品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解读，文本的意义具有多样性，而受众的需求和解读也可以有多样性；通俗文化是反映受众需求的文化，能够满足不同群体的兴趣，因而它是最具有“人民性”的文化，受众通过注意及选择行为，决定了某种文化是否具有生存空间。
2.大众文化的娱乐性及负功能：（1）娱乐的正向功能：大众文化从其诞生之初，就带有娱乐色彩，追求感官愉悦是其基本宗旨；以娱乐为中心的产业已成为一项重要产业，娱乐经济席卷全球成为极富宰制力、创造力和经济贡献力的经济形态；娱乐信息满足了公众日常的休闲、放松及缓解生活、工作压力的需求，并且，这些需求的满足是以较少的社会危害为代价实现的，如果没有娱乐信息，公众就会自发地寻求其他满足需求的渠道。（2）大众传媒的负面功能：拉扎斯菲尔德与罗伯特·默顿在其合著的《大众传播的社会作用》中提出了媒介的负面功能，他们认为，大众媒介是一种既可以为善服务，又可以为恶服务的强大工具，若不加以适当的控制，其为恶的可能性更大。大众媒介持续不断地宣传会使人们完全丧失辨别力，从而不假思索地顺从现状；媒介是使大众的审美鉴赏力退化和文化水平下降的重要原因；媒介以低廉的代价占有或剥夺人们的时间；媒介具有麻醉精神的功能，使人们沉醉在虚幻的满足中。
3.娱乐化与泛娱乐化现象：（1）娱乐：在新闻传播学领域，“娱乐”指的是大众传播具有的满足人们精神生活需求并使人们产生精神愉悦的一种社会作用。它体现在查尔斯·赖特、施拉姆等人关于传媒的功能论述中。（2）娱乐化（Entertainment-oriented）：指各类媒体信息等朝着娱乐的方向发展，在内容的生产、流通和消费过程中全方位掺入娱乐元素的现象；将娱乐性放在首位，以吸引住观众眼球为目的，把传播内容进行娱乐性的修饰，重点突出娱乐性，人为降低信息的严肃性和真实性。（3）泛娱乐化：指的是“一股以消费主义、享乐主义为核心，以现代媒介为主要载体（电视、戏剧、网络、电影等），以内容浅薄空洞甚至不惜以粗鄙搞怪、噱头包装、戏谑的方式，通过‘戏剧化’的滥情表演，试图放松人们的紧张神经，从而达到快感的思潮”[4]；泛娱乐化中的“泛”可解读为“遍在”“泛化”“泛滥”之意，指所有的文化都在以娱乐化的方式呈现并且这种趋势正在向所有的平台扩散。
4.泛娱乐化现象的具体表现：（1）价值取向的娱乐化：信息的选择以娱乐至上作为最高标准，纯粹满足公众的娱乐需求，追求简单的快感和浅层次的满足。（2）内容生产的娱乐化：信息的内容、形式、包装等各方面掺入娱乐元素，格外强调娱乐色彩，如若干新闻中格外倾向于报道娱乐新闻，一般新闻中挑选娱乐元素报道，灾难、时政等严肃新闻采用娱乐化的方式呈现等。（3）数量与比重的提升：娱乐化的信息占所有类型信息的比重越来越大，包括各类媒体及平台中娱乐信息的种类、数量的比例大幅度提升，如电视媒体中娱乐节目比例的提升，自媒体中娱乐信息的一边倒现象。（4）娱乐思潮泛滥：娱乐思潮的泛滥表现在娱乐化不仅成为内容生产的主导力量、媒介经营的生存手段，甚至导致课堂教学、政府通告都开始走娱乐化的道路。
5.泛娱乐化现象产生的原因：（1）缺乏有效监管：政府主管部门在对待泛娱乐化现象上缺乏行之有效的监管机制，尽管各类行政命令、通知等不断下发，但缺乏落实的实效。（2）行业自律欠缺：娱乐相较于严肃内容更具有市场，传媒机构漠视自身社会责任，将对经济利益的追求放在首位，就容易导致其格外重视娱乐内容的生产。（3）市场经济刺激：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受众的总体规模被视为一个巨大的蛋糕，在蛋糕无法做大的背景下，各媒介机构只能各显神通迎合受众需求，抢占市场份额。（4）娱乐思潮蔓延：改革开放以来，西方的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思潮不断涌入中国，自 20 世纪 90 年代开始，在社会经济发展和大众心灵释放的双重背景下，娱乐化逐渐成为市场经济中的一股重要思潮，渗透至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5）社会文化背景：中国转型期在房价、就业、工作等若干层面的压力需要通过对通俗文化的消费来转移和缓解，娱乐化和泛娱乐化的内容满足了受众的这种文化消费需求。
案例24 文化娱乐领域综合治理的相关思考
案例简介：针对流量至上、“饭圈”乱象、违法失德等文娱领域出现的问题，中央宣传部于2021年9月印发《关于开展文娱领域综合治理工作的通知》。随着文娱产业迅速发展，天价片酬、“阴阳合同”、偷逃税等问题有以新方式新手段死灰复燃迹象，流量至上、畸形审美、“饭圈”乱象、“耽改”之风等新情况新问题迭出，一些从业人员政治素养不高、法律意识淡薄、道德观念滑坡，违法失德言行时有发生，对社会特别是青少年产生不良影响，严重污染社会风气，人民群众反映强烈。为此，中宣部会同有关部门集中开展文娱领域综合治理工作。
案例分析：（1）文化娱乐领域综合治理的背景。近些年来，文化娱乐行业对于丰富我国民众的精神生活提供了丰富、多元、多彩的文化产品，也出现了一些顽疾，中宣部印发《通知》对文娱行业的饭圈乱象、流量至上、拜金主义等问题有针对性地开出了药方，正本清源地解决文娱行业粗放式发展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也为更好地推动文化娱乐行业的健康有序发展提供保障。（2）文娱行业综合治理的必要性。文化娱乐行业不同于一般的行业，因为它能释放巨大的精神力量，是社会价值体系的承载者和践行者，会对整个社会的价值体系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应该有更高的道德标准要求，主动让自己成为带头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标竿力量，故而不能用简单的底线思维和法律思维去规范文娱行业发展，更不能让文娱行业成为主流价值体系的短板。中宣部印发的《通知》将会从根本上扭转近年来文娱行业出现的歪风邪气，推动文娱产业更高质量的发展。（3）《通知》体现文娱行业治理的三大特点。《通知》明确了文娱领域治理的对象、任务和具体要求，系统性聚焦了近年来文娱行业存在的各类短板问题；《通知》从文娱企业、平台方、制度保障、组织领导等方面都进行了明确，体现出了工作的扎实水平和精细化标准；《通知》既认可文娱行业发挥的积极作用，又正视短板问题，实现了尊重文娱行业发展规律和正面检视问题、力补短板的统一。（4）有利于维护健康有序的行业秩序。《通知》明确了文娱相关领域的价值引领，对规范市场秩序、严格内容监管、强化行业管理、加强教育培训、加强舆论宣传及强化组织领导的具体要求，明确了文娱行业的治理思路，提供了精细化的治理方向，对于有利遏制近年来出现的流量至上、饭圈乱象、违法失德等问题具有极强针对性，有利于进一步规范我国文娱行业的健康发展，维护有秩序的文娱行业生态。（5）系统性地解决文娱领域的短板问题。互联网时代的文化娱乐是文化创意产业的重要组成，更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支撑平台，新时代需要有情感、有温度的文化作品，更需要有责任感、有正确价值导向的明星艺人和文娱圈，中宣部的《通知》高规格、大力度、有聚焦地对各类乱象进行集中治理，是对症下药的重要举措，预示着中国文娱产业将进入更高质量发展、更负责任发展的新阶段。（6）对症下药解决文娱领域根本难题。文化娱乐行业是浸润情操、引领道德的重要阵地，对社会大众尤其是青少年群体的价值观培养和互联网空间的舆论秩序有着极大的影响，圈子风气、艺人动向都会对未成年人带来深远的影响，文娱行业近些年来出现的一些乱象彰显了行业的影响力与其社会责任感不相匹配的状况，《通知》提出的“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领”“有效遏制不良倾向，廓清文娱领域风气”的要求有利于整体上形成风清气朗的文娱风气。（7）文娱治理需社会各个方面共同努力。文化娱乐圈对青少年儿童群体的影响非常大，对文娱领域开展综合治理工作，可以为青少年的健康成长营造更好的环境，防范青少年频繁受文化娱乐领域的一些负面案例和问题的影响形成错误的价值观念。国家管理部门有了新的举措，学校、家长、社会都应携手形成合力，为下一代的健康成长营造积极正向的空间。
6.娱乐化的价值与意义分析：（1）满足大众的娱乐需求：媒介文化具有娱乐大众的功能，而娱乐也是大众使用媒介、获取信息的重要动机之一，娱乐类的信息正是媒介发挥其功能、满足公众需求的一个重要方式。（2）尊重受众主体地位：娱乐文化是以受众的需求为导向的信息生产方式，暗含了对受众的主体性地位的尊重，在为受众提供多样化文化产品的同时，能够最大限度地满足受众的个性化、多元化需求。（3）抚慰社会情绪：娱乐内容为受众心理放松、情绪宣泄、压力缓解提供了便捷、有效的渠道，是社会稳定的黏合剂、社会压力的泄洪槽、社会矛盾的减压阀。（4）价值观的放大器：娱乐文化也承载一定的价值观，一旦将正能量贯穿于适度娱乐的文化，就会在很大程度上助推主流价值观的快速传播和被广泛认同（如《国家宝藏》）。（5）发展市场经济：娱乐文化是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扩大和引导文化消费、带动就业、促进经济发展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
7.娱乐化的边界及适度娱乐化：（1）适度娱乐：适度娱乐指媒介产品的供给不能为了娱乐而娱乐，而应在恪守基本的价值导向、伦理规范和社会责任的前提下，发挥娱乐文化的寓教于乐功能。（2）两个平衡：适度娱乐要求实现对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兼顾并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力求让文化产品做到“既有意思又有意义”“既不趋利媚俗，又不远离市场、忽视市场”。（3）审美格调：将宣传引导、教育服务等功能放在首位，避免追求娱乐至上、忽视思想内涵、排斥审美追求、拒绝承载社会责任和主流价值的文化产品。（4）边界区分：要保持正史、学术、时政、灾难、财经等内容的严肃性，避免通过增添娱乐元素或以娱乐的方式重新改造而导致喧宾夺主、稀释主题、冲淡人文内涵的做法。（5）效果原则：倡导主题积极、格调健康，能够振奋精神、愉悦身心的文化内容，避免可以吸引眼球、追求浅层次情感宣泄和快感满足的低俗、庸俗、媚俗内容。
8.泛娱乐化现象的社会危害分析：（1）价值导向危害：泛娱乐化以娱乐至上的态度宣扬低俗、庸俗、媚俗的文化产品，“在价值诉求上愈益背离中国人文传统与中国受众的审美习性，抽空了娱乐内容中的人文内涵，使娱乐本身愈益成为一种‘无意味的形式’，走向‘泛娱乐化’”[5]，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起到消融、消解的作用。（2）内容同质化：泛娱乐化的一大后果是同类、同质的信息通过批量化、模式化的方式加工，所生成的文化产品只有空洞的形式，而无真正的价值内涵，导致各类屏幕上都充斥着相似的内容，艺术审美和价值取向日益单调、片面，抑制了文化艺术市场的多元化发展。（3）产业生态：导致文化产品越来越不重视品质、内涵和创新，反而格外注重炒作、噱头、包装，影响了文化产品的质量，降低了中国文化市场的总体格调，影响了文化产业的良性、可持续性发展。（4）文化审美：泛娱乐化不仅削弱了严肃文化、传统文化、主流文化的审美功能，更通过功利主义、拜金主义、消费主义、煽情主义的宣扬降低了大众的审美能力和文化品位，从而影响社会整体的精神风貌。
案例25 公序良俗事件中的“流量虹吸效应”
案例简介：2021年发生多起引发极大舆论关注度的公序良俗类事件，如“都美竹爆料吴亦凡性丑闻事件”“父亲摔死亲生儿女事件”“狗命比人命贵事件”等。此类事件呈现出极为突出的流量集中现象，本书将这种现象概括为“流量虹吸效应”。
案例分析：（1）负面话题中流量虹吸效应的体现。2021年多起产生流量虹吸的案例均以价值观强烈冲突或关涉公序良俗话题为典型特征。流量虹吸效应的大小并不取决于事件本身的严重性，而是取决于事件所反映出的价值观冲突的强烈程度，即便是普通的社会治安新闻，只要能够捆绑道德与公序良俗等议题，极容易让围观者产生强烈情绪共鸣。（2）突出表现为流量向少数议题及账号集中。负面议题的流量极易向少数议题、少数账号和少数贴文集中。突出表现为，在成千上万的新闻事件中仅有个别并非当前社会主要议题的事件成为全网皆知的网络事件，在数十万、数百万条信息中，个别信息拥有占支配性地位的流量，在数以亿计的互联网用户中，个别用户拥有占支配性地位的流量。（3）公序良俗议题是流量虹吸集中点。负面话题因与道德议题和公序良俗议题捆绑，可以让每个围观者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角度旁观事件，拥有“高举正义旗帜”理直气壮对所涉及对象展开激烈批斗、人身攻讦、猛挖隐私的底气；同时，此类议题多以娱乐八卦和一般的社会新闻为主，议题所获得的流量与事件本身的重要性并不成正比。（4）流量虹吸效应加速轰动性新闻的内卷化。流量虹吸效应推高负面新闻“出圈”门槛。极富舆论震荡性的负面新闻能给发布者带来可观流量，一旦虹吸效应成为常态，网民在面对一般负面新闻时很难产生新鲜感和围观效应，对“很黄很暴力”内容的期待就会升格为对“更黄更暴力”的期待。这将迫使负面新闻向更极端的方向发展，以更极端、更夸张的方式爆料。（5）被放大的社会矛盾与冲突。网络流量虹吸效应多集中于一般的民生类、治安类、道德类、娱乐类等领域，属于社会新闻的范畴，通过流量虹吸效应，个别性、个人化、地方性、偶发性的新闻事件和新闻议题被层层拔高，掩盖了当前社会更为重要的其他话题、制造了紧张的舆论氛围、带来了价值观判断的涵化效果。
9.泛娱乐化对主流价值观的影响：（1）解构主流价值体系：娱乐文化规避宏大叙事与主流价值，暗含了个人主义、拜金主义、享乐主义等与主流价值观相悖的意识形态内容，通过生活化、日常化的传播解构了主流文化及主流价值观的传播力、阐释力和影响力。（2）挤占公共话语空间：娱乐文化以无孔不入的方式挤占了公共话语空间，使原本传播主流文化与主流价值观的时空资源被压缩，也使得受众的注意力被牢牢束缚在娱乐信息上而无暇顾及其他。（3）推动消费主义思潮：娱乐文化凭借强大的资本及媒体资源力量，强势侵入受众的日常生活，并将一些跟政治、经济、教育、宗教等相关的信息甚至主流价值观都纳入被消费、娱乐的对象，从而使主流信息丧失了其主流意义变成了被娱乐和解构的对象。
10.娱乐文化的泛化与“愚乐”效果：（1）低质量的娱乐文化：娱乐文化具有娱乐功能，本质特征是消费性、大众化和商业化，其最终的目的是获取最大限度的剩余价值，它不以传播有价值的信息、提升大众审美的趣味或丰富人们的文化生活为目的，而是最大限度地摄取受众的注意力，追求利润的最大化。（2）降低公共参与意识：公众因为过度地关注娱乐内容导致对那些事关教育、政治、公益等严肃信息的关注度降低，使受众过度沉迷于虚幻世界的替代性满足中，掩盖了对真正的社会现实问题和公共利益问题的关注，从而也削弱了公众参与社会公共事务的热情和积极性。（3）降低社会文明水平：娱乐文化的内容中的智慧性、知识性、道德教化性信息量偏低，总体上是文化工业背景下被批量生产出来的机械式和快餐式的文化，并混杂若干拜金、淫秽、反智等非理性内容，从社会效果和社会文化作用看，娱乐信息破坏和降低了社会文明、文化、道德水平。（4）弱化媒体正面社会功能：大众传媒具有教育大众、监测环境、整合社会等多样化功能，但在娱乐文化中，娱乐功能和以娱乐为形态的经济功能被无限放大，而其他功能则被无限挤压，严重削弱了媒介的公信力和其作为社会公器的公共形象。
11.批判理论视域下的文化观：（1）文化工业与机械复制：娱乐文化是大众文化或通俗文化的一种，是工业社会背景下面向社会大众批量生产的、伪个性化的、低品质的文化。（2）意识形态工具：娱乐文化充当“精神鸦片”的角色，它通过为大众提供“安慰奶嘴”的方式，麻痹和削弱受众的主体意识，使之放弃对不合理社会现状的反抗，从而维护资本与权力合谋下的统治。（3）文化的商品化：作为大众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娱乐文化是一种典型的商品文化，其目的是将一切文化形态都以商品的形式进行生产、流通和消费，从而为攫取利润服务，是资本至上的逻辑在文化领域扩张的结果。（4）人的异化：大众文化尤其是娱乐文化以降低受众的批判能力、批判思维和审美趣味为主要方式，以看似满足受众多元需求的方式剥夺了人的主体性，更使得传播者和受众之间的交流、分享的关系被异化成商品化的关系。
12.文化内容生产与传播的伦理：（1）两个效益统一：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这决定了中国的传媒业不能以市场为唯一的评判标准，故任何传播活动或文化实践都需要坚持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统一，并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的原则。（2）坚守社会责任：坚持道德、伦理和法律底线，不违反法律和相关的政策，遵守社会公共秩序、伦理规范和道德底线；传播主体、传播平台均应坚守社会责任，尽可能强化传播活动的积极效果，弱化其负面效果。（3）弘扬先进文化：中国占主导的文化是以马克思主义为主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而不是以资本及注意力为导向的享乐文化和拜金文化。（4）注重社会导向：中国文化产品的检验标准是是否有助于促成积极的社会实践，助推社会发展精神文明的进步。（5）强化价值引领：中国的媒体及新闻工作者应该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原则，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有政治意识、大局意识、责任意识，自觉弘扬主旋律，传播正能量，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13.针对泛娱乐化现象的应对策略：（1）优化市场监管：政府机构、行业组织要加大对泛娱乐化现象的规范化管理，通过内容审核、市场监管、总量调控、税收政策等多样化的手段，确保流通于市场中的文化能够坚守道德与责任的底线。（2）创新文化产品：对于生产经营者而言，要走出泛娱乐化、同质化的怪圈就需要通过技术、方式、题材、形态等的创新，摆脱浅层次的模仿、抄袭，为受众提供多元化的选择。（3）文化生产主体：大众文化的生产者（包括运营机构、新闻媒体、传媒工作者等）要坚守社会责任和职业道德底线，坚持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统一并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不能为了娱乐而娱乐。（4）受众审美素养：培育并提升受众的审美素养、审美情趣和道德情操，增强其对主流文化、经典文化的认同能力，增强对堕落的、庸俗的娱乐文化的批判和抵抗能力。（5）主流话语传播：泛娱乐化内容之所以有市场与主流文化传播力、阐释力、吸引力和认同度的缺失有关，通过内容、形式和手段的创新，壮大主流话语的传播力和阐释力，可以有效压缩泛娱乐化内容的市场。（6）社会监督与批评：通过新闻媒体、行业机构、社会大众的批评和监督，通过批评落后文化、褒扬进步文化等多种方式为文化产业的良性发展营造健康向上的舆论环境。
[1][英]安东尼·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晚期现代中的自我与社会》，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98页。
[2][苏联]米哈伊尔·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刘虎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年版，第38页。
[3]高菲、崔梦圆：《中国网络流行语十年变迁的启示》，载《新闻爱好者》，2022年第4期，第60-64页。
[4]吕绍刚：《“泛娱乐化”为何屡禁不止？》，载人民网，http：//culture.people.com.cn/GB/46104/46105/5617825.html，2007年4月16日。
[5]邹定宾：《走出“泛娱乐化”的审美误区》，载《当代电视》，2004年第10期，第74-7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