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子集(补)
孔子而下。称大儒者。曰孟轲荀卿扬雄。至于董仲舒则忽而不举。何哉。仲舒对策。推明孔子。抑黜百家。诸不在六艺之科者。绝其其道。勿使并进。期可谓尽心于圣人之道者也。暴秦之后。圣道晦而复明者。
仲舒之力。(董仲舒。)史固称汉孝元少而好儒。及即位。登用儒生。委之以政。故贡薛之徒。迭为宰相。而上牵制文义。优游不断。孝宣之业衰焉。噫。昔宣帝尝怒元帝。言用儒生将乱其家者也。亦不思之甚矣。向使元帝能纳萧望之刘更生之谋。安有衰灭。盖用儒而不能委之以政尔。(书汉元帝赞后。)
国家踵隋唐之制。专以词赋取人。故天下之士。皆致力于声病对偶之间。探索圣贤之阃奥者。百无一二而非挺然特出。不徇世俗之士。孰克舍坡而取此。
专守王弼韩康伯之说。而求于。大易。吾未见其能尽于大易也。专守左氏公羊谷梁杜何范氏之说。而求于春秋。吾未见其能尽于春秋也。专守毛苌郑康成之说。而求于诗。吾未见其能尽于诗也。专守孔氏之说。而求于书。吾未见其能尽于书也(以上与范天章书。)
文者。道之用也。道者。教之本也。故必得之于心。而后成之于言。自汉至唐。以文垂世者众矣。然多杨墨佛老虚无报应之事。沈谢徐庾妖艳邪侈之辞。始终仁义。不叛不杂者。惟董仲舒扬雄王通韩愈。(与张洞书。)
传曰。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广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噫。仁义不行。礼乐不作。儒者之辱。与夫仁义礼乐。治世之本也。王道所由兴。人伦所由正。扣其本。知则何所为。噫。儒者之辱。始于战国。杨墨乱之于前。申韩杂之于后。汉魏而下。则又甚焉。佛老之徒。横于中国。彼以死生祸福虚无报应为事。千万其端。绐我生民。绝灭仁义。屏弃礼乐。以涂塞天下之耳目。天下之人。愚众贤寡。惧其死生祸福报应人之若彼也。莫不争奉而竞趋之。观其相与为群。纷纷扰扰。周乎天下。于是其教与儒齐驱并驾。峙而为三。吁可怪也。去君臣之礼。绝父子之戚。灭夫归之义。儒者不以仁义礼乐为心则已。若以为心。得不鸣鼓而攻之乎。凡今之人。与人争詈。小有所不胜。尚以为辱。矧夫夷狄诸子之法。乱我圣人之教。其为辱也大矣。噫。圣人不生。怪乱不平。章甫其冠。逢掖其衣。不知其辱。反从而尊之。得不为罪人乎。由汉魏而下千馀岁。其源流既深。其本支既固。不得其位。不翦其类。其将奈何。其将奈何。(儒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