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教学思想
在心性理论的基础上,吴澄提出了相应的认识论观点。和朱熹格物致知、读书穷理的认识方法不同,吴澄认为:“知者心之灵而智之用也,未有出于德性之外者。”[40]他把一切知识都归结于内心灵感的作用,是天生智慧的结果。因此,世间虽有“德性之知”和“闻见之知”两说,而说到底只有发自内心的“德性之知”一种。即所谓“闻见虽得于外,而所闻所见之理,则具于心。故外之物格则内之知致。此儒者内外合一之学。”[41]关于“闻见之知”和“德性之知”的提法,始于宋儒张载。在《正蒙》一书中,张载曾把与“物交而知”的“闻见之知”和来自“天德良知”的“德性之知”区别开来。说前者是“小知”,后者才是“大知”。吴澄的观点在表面上看与张载有些不同,而实质则是由张载之说演化而来。他把“小知”归于“大知”,提出了“内外合一之学”的主张,实质上便是要“小知”服从于“大知”,“闻见之知”服从于“德性之知”,表现出浓厚的主观色彩。
在教学内容上,因为吴澄是朱熹的四传弟子,又受到赵复不小的影响,所以仍然主张学习儒家的传统经典《四书》和《五经》。他一生著述颇富,但主要是研究儒家经典的所得。吴澄以这些书籍教授学生,在一定程度上充实了学习的内容,增添了不少学习辅助资料。
在教学过程中,吴澄并不满足于一般的读书穷理,而是强调“学必以德性为本”,主张在学习时“先反之吾心”,“就身上实学”。他曾说:“若曰:‘徒求之《五经》,而不反之吾心,是买椟而弃珠也’。此则至论。不肖一生切切然,惟恐其坠此窠臼。学者来此讲问,每先令其主一持敬,以尊德性,然后令其读书穷理,以道问学,有数条自警悟之悟,又拣择数件书以开学者格致之端,是盖欲先反之吾心,而后求之《五经》也。”他又说:“读《四书》有法,必究竟其理而有实悟,非徒诵习文句而已;必敦谨其行,而有实践,非徒出入口耳而已。……今不就身上实学,却就文字上钻刺,言某人言性如何,某人言性如何,非善学者也,孔孟教人之法不如此。如欲去燕京者,观其行程节次,即日雇船买马起程,两月之间可到燕京,则见其宫阙是如何,街道是如何,风沙如何,习俗如何,并皆了然,不待问人。今不求到燕京,却但将曾到人所记录逐一去挨究,参互比较,见他人所记录者有不同,愈添惑乱。盖不亲到其地,而但凭人之言,则愈求而愈不得其真矣。”[42]在这一段论述里,吴澄提出了“实悟”和“实践”两个认识论上的概念,并用简单明了的例子说明了只学书本知识的弊病。“实悟”在此是指读书时必须深入思考,不能只限于了解文字表面的意思,要确实领会书中深刻的道理。“实践”是一个重要的哲学概念,在人类认识论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吴澄在此虽是用以说明儒家伦理道德学习必须付诸于行动,讲的是道德教育的内容。但所举的例子还是说明了“实践”的确切含义。即要通过自己亲身的体验躬行,得到真实可靠的知识,在知行关系的问题上,吴澄还注意把“本心之发见”的知,与向外推物应事的“执著”的行结合起来,认为二者无先无后,统一于心,同时兼尽。他说:“能知能行,两诚两进”,“知行兼该”,“知有未遍,行无不笃”。[43]强调了知对行的包容关系,把“行”看作是“知”的一种体现,混淆了“知”与“行”的区别,明代王守仁的“知行合一”说,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受了吴澄的影响。
当然,在教学方法上,吴澄并不象朱熹和陆九渊那样走极端,或是只知死读儒家经典,或是主张“六经皆我注脚”。[44]吴澄认为读书穷理和内求本心二者缺一不可。只是在为学之序上要摆正道德修养和读书学艺、应事接物的前后关系。吴澄曾对学者说:“问学不本于德性,则其敝必偏于言语训释之末,故学必以德性为本,庶几得之。”[45]黄百家在《宋元学案·草庐学案》中亦说“草庐尝谓学必以德性为本”。可见吴澄和以往的儒家学者一样,在所有的教学中,把道德修养放在首位,其次才是学习《四书》、《五经》等儒家典籍,或是旁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