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大要

中书大要

中书管天下之务,固不胜其烦也,然其大要在用人、立法而已。近而譬之,发之在头,不以手理而以栉理;食之在器,不以手取而以七取。手虽不能,自为而能用。夫栉与七焉,即是手之为也。上之用人,何以异此。不先有司,直欲躬役庶务,将见日勤日苦而日愈不暇矣。古人谓得士者昌,自用则小,意正如此。夫贤者识事之体,知事之要,与庸人相悬,盖十百而千万也,布之周行,百职具举,宰执总其要而临之,不烦不劳,此所谓省也。然人之贤否,未能灼知其详,固不敢轻用。或已知其孰为君子,孰为小人,复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坐视其弊而不能进退之,徒曰知人,而实不能用人,亦何益哉!人莫不饮食也,独膳夫为能致气味之美;莫不覩日月也,独术者为能步亏食之数,得法与不得法,固难一律论也。有马不能习,必使厩人乘之;有玉不能治,必求玉人雕琢之,小物尚尔,况堂堂天下神器之重,可使不得法者为之耶?古人谓“为山必因邱陵,为下必因川泽”,意正如此。夫治人者法也,守法者人也。人法相维,上安下顺。而宰执优游廊庙之上,不烦不劳,此所谓省也。里巷之谈,动以古人为诟戏,不知今日口之所食,身之所衣,皆古人遗法而不可违者,岂天下之大,国家之重,而古人成法反可违耶?其亦弗思甚矣!

用人立法,今虽未能遽如古昔,然已仕者便当颁降俸给,使可养廉,未仕者,且当宽立条格,俾就序用,则失职之怨少可舒矣。外设监司,紏察污滥;内专吏部,考订资历,则非分之求渐可息矣。再任三任,抑高而举下,则人才爵位,略可平矣。舍此则堆积壅塞,参差谬戾,苟延岁月,莫知所期。俸给之数,叙用之格,监司之条例,先当拟定。至于贵家世袭,品官任子,驱良抄数之便宜,续当议之,亦不可缓也。此其大凡要须深探古人所以用人立法之意,推而衍之,则何难见之有。若夫得行与不得行,在上之委任者何如,而能行与不能行,又在执政者得人不得尔,此非臣之所能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