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鲁与邾

1.鲁与邾

鲁国向南扩张,主要把矛头指向邾国。顾栋高《春秋大事表》引李廉语云:“春秋内兵之伐国仅二十,而书公伐邾者六,书大夫伐邾者八,止书伐邾者一。邾在鲁之宇下,而陵弱侵小之兵,史不绝书如此”。可以说鲁始终都没有放松对邾国的侵削。然而,在春秋后期以前,邾国尚有一定的国力,并不甘受鲁国的欺侮,也时常敢于与鲁国对抗。

僖公二十一年(前639),邾国灭掉风姓小姓须句(今山东东平西北),须句国君逃奔至鲁。因僖公的母亲是须句之女,所以,第二年春鲁国出师伐邾,夺取须句,将须句君送了回去。邾国则为此出师伐鲁。僖公颇轻视邾国,竟“不设备而御之”,大夫臧文仲劝谏说:“国无小,不可易也。无备,虽众,不可恃也……君无谓邾小,蜂虿有毒,而况国乎”[28]?僖公不听,与邾军战于升陉,结果被打得大败,连僖公的头盔都成了邾国的战利品,被悬挂在都城的鱼门之上。须句也复被邾国所灭。而鲁一时无力报复,直到僖公三十三年(前627),才为报升陉之役,伐邾夺取訾娄(今山东济宁市境内)。文公七年(前620),鲁又伐邾把须句夺归己有,并把叛逃到鲁国的邾文公之子安置在那里。

《左传》文公十三年载:“邾文公卜迁于绎。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苟利于民,孤之利也。……。’遂迁于绎”。绎位于今邹县峄山之阳与郭山之北的夹谷地带,虽土地瘠薄,但有山险可依,邾把国都迁至绎地,显然是因不断受到鲁国侵伐的缘故[29]。尽管如此,邾仍不肯屈服于鲁。迁都之年,邾文公卒,其子定公即位之后,即因鲁国派去吊唁文公之丧的使者不敬,兴师伐鲁问罪。鲁亦伐邾进行报复。宣公十年(前599),鲁又出师伐邾,夺取绎(邾之另一绎,非邾都)邑。

邾国虽敢与鲁为敌,其势力毕竟弱于鲁国,以致土地被削,所以到了鲁成公时期,邾改变了对鲁的态度。成公六年(前585),邾定公开始到鲁国朝见。成公末年,邾宣公即位后,又连续朝鲁。然没过几年,邾见鲁、莒矛盾加剧,又与莒国联合向鲁发难。襄公四年(前569),邾、莒联兵攻打鲁的附庸小国鄫国,鲁大夫臧纥为了救鄫而率兵侵邾,反被邾国战败于狐骀(今山东滕州东南狐骀山)。因此,鲁竟对邾有所畏惧,于襄公六年(前567)主动派使到邾国聘问,并与邾讲和。

襄公十五年(前558),齐国背叛晋国向鲁国的北境发起进攻,邾又乘机攻打鲁国的南境。鲁国难以两面应付,只好向晋国报告。晋悼公准备盟会诸侯讨伐邾、莒,然因病卒未能举行。晋平公即位后,召集诸侯会于湨梁,以侵伐鲁国,且与齐、楚通使为由,将邾宣公及莒犁比公逮捕。而在襄公十七年(前556),邾悼公即位后,仍然与齐遥相呼应,夹攻鲁国南北边境。两年后,晋率诸侯联军大败齐国,会盟于督扬(今山东长清东北),又以邾助齐伐鲁,将邾悼公逮捕,并划定鲁、邾的疆界,把邾国漷水以西的土地都割给了鲁国。

不久,邾国因内部矛盾激化,连续发生大夫叛邾投鲁的事件。襄公二十一年(前552),大夫庶其带着邾的漆(今山东邹县东北)和闾丘(漆邑附近)二邑投靠了鲁国;两年后,大夫畀我又投奔到鲁。从此,邾国的势力渐衰,无力与鲁为敌。在弭兵之会后,邾成为齐的属国,鲁仍不断对其侵伐,形成了“邾畏鲁”的局面。

为了免遭鲁的侵削,邾只好请求霸主晋国出面保护。在昭公十三年(前529)的平丘之会上,邾、莒共同向晋控诉说:“鲁朝夕伐我,几亡矣。我之不共(供),鲁故以之”[30]。晋人为惩罚鲁国,拒绝昭公与盟,并逮捕了季孙意如,但仍不能制止鲁对邾的削弱。昭公二十二年(前520),鲁又在邾师筑城,还经鲁国时,袭取邾师。昭公二十七年(前515),邾大夫快叛投鲁国,几年后邾黑肱又携滥(今山东滕州东南)奔鲁,邾更为鲁所弱。

定公时期,鲁因邾国多次前来朝见会盟,十分恭敬,暂时放松了对邾的进攻。但在鲁哀公即位后,又乘晋、齐争衡的机会,开始了对邾的进攻。哀公元年(前494)冬,仲孙何忌率师伐邾。第二年春,季孙斯等再次出兵,准备夺取邾国的绞(今山东滕州北)邑,邾被迫把漷水之东、沂水之西的土地割让给鲁,并接受了盟约。然鲁仍不肯罢手,又在哀公三年、六年向邾用兵,大有将其吞并之势。

当鲁加紧对邾国的军事行动之时,东南吴国的势力进入了中原,于是邾便依附于吴,借以抗鲁。鲁却认为吴国地处遥远,不甚以为意。哀公七年(前488),鲁刚与吴国结盟,就出师伐邾,一举攻入邾都。邾人退保于峄山,于是鲁军昼夜劫掠一番,俘获邾隐公而归。邾大夫茅夷鸿见国家将亡,便前往吴国求救,向吴王夫差说:“鲁弱晋而远吴,凭恃其众,而背君之盟,辟君之执事,以陵我小国。邾非敢自爱也,惧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国之忧也。若夏盟于邾衍(按:指当年夏鲁与吴在鄫所订立的盟约,其中有鲁不得侵犯邾国的条文,秋而背之,成求而不夷,四方诸侯其何以事君?且鲁赋人百乘,君之贰也;邾赋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贰,唯君图之”[31]!于是第二年春天,吴国出兵伐鲁,强迫鲁国订立了城下之盟。以后鲁才不敢肆意向邾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