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墨家·《墨子》
墨子名翟。由于史籍记载缺略,关于墨子的生活时代,自西汉的司马迁始,便已有了不同的说法。《史记·孟子荀卿列传》说“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后”。但从其它史书的零散记载中,我们可以约略推断出墨子生活在孔子以后的说法是对的。《汉书·艺文志》就说墨子在孔子后。《后汉书·张衡传》更说“公输般与墨翟当子思时,出孔子后”,说明墨子与孔子的孙子或孔子的再传弟子大约同时。今之研究“墨学”的人大都相信墨子“止楚攻宋”的事迹是真实的,而且更有不少人认为这时的墨子“似宜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3]。据有人推断,墨子“止楚攻宋”的时间约在公元前445年到公元前440年之间[4]。所以墨子当生活于此间前后。
对于墨子的里籍,历来也有几种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宋人,有的说是楚人,有的说是鲁人。[5]对于这些争论,梁启超的分析有一定道理,他说:
宋人之说,因《史》、《汉》都说墨子尝为宋大夫,所以传误。据《公输篇》有“归而过宋”一语,其非宋人可证。楚人之说不见于旧书,毕沅、武亿辈好奇,因墨子与鲁阳文君有关系,谓鲁当是鲁阳。鲁阳,楚邑,墨子遂变成楚人了。考《贵义篇》称“墨子南游于楚”,若自楚之鲁阳往,当云“游郢”,不当云“游楚”;又称“墨子南游使卫”,若自鲁阳往卫,当云“北游”。《诸宫旧事》载:“鲁阳文君说楚王曰:‘墨子,北方贤圣人。’其非楚人鲁阳人更可知;《吕氏春秋·慎大篇》云:“公输般将以楚攻宋,子墨子闻之,起自鲁,十日十夜至郢。”鲁阳距郢不应如是其远,必为鲁国之鲁无疑。据此看来,墨子鲁人之说,当为近真。[6]
实际上,墨子为鲁人说早就有了。东汉的高诱注《吕氏春秋》时就说:“墨子名翟,鲁人。”我们认为高诱所说的鲁是鲁国,而不是指鲁阳,因为史籍中只见有鲁国省称为鲁的记载,却不见鲁阳省称为鲁的记载。清人孙诒让在《墨子闲诂》所附《墨子传略》中也写道:
以本书考之,似当以鲁人为是。《贵义篇》云:“墨子自鲁即齐”;又《鲁问篇》云:“越王为公尚过束车五十乘,以迎子墨子于鲁”;《吕氏春秋·爱类篇》云:“公输般为云梯,欲以攻宋,墨子闻之,自鲁往,见荆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淮南子·修务训》云:“自鲁趋而往,十日十夜至郢”。并墨子为鲁人之塙证。
孙诒让之后,又有张纯一、方援楚等墨学家力主墨子为鲁人说。张纯一在所著《墨子集解》后附《墨子为鲁人说》,他同意孙说,而且更举例证“以实之”。方援楚著有《墨学源流》一书,他认为:“除孙张所举之外,墨子平日交接者如公输般辈,以鲁人为多,又足为一旁证。然则墨子为鲁人则铁案如山,不可动摇矣!”[7]
近年来,随着学术文化事业的兴盛,墨学的研究受到了越来越多的重视,因此,关于墨子里籍的探讨也进一步深入细致。1991年6月,在由山东大学和山东滕州市联合发起召开的“全国首届墨子学术研讨会暨墨子学会成立大会”上,学者们比较一致地认为墨子为鲁人,其故里即在今山东滕州市[8]。
墨子生活在社会的中层,他曾说自己“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农之难”[9]。但他与社会的下层还是比较接近的。据史书记载,墨子本人能制造器具,有一套手工业生产技术。据传,他的技术与鲁国的另一位能工巧匠鲁班不相上下,鲁班善于制造攻城器械,墨子则善于制造守城的防御器械。
墨子是继孔子之后又一位以私人身份训练“士”的大师。他有不少学生和信徒,这些人被称为“墨者”。他们在墨子的组织下,构成为一个团体,这个集团既是一个学派,又有严密的组织纪律。所有成员的行动都必须服从墨子的指挥。其成员在取得了一定政治地位后,就有义务推行墨家的主张,否则,就须自行辞职。“墨者”不得违背墨家的主张,否则,就会受到一定惩罚。
墨者集团的首领称为“巨子”,墨子便是第一位“巨子”。“巨子”几类于后世的宗教首领,以后的“巨子”,由上代指定,代代相传。其成员对“巨子”的信仰不能打任何折扣,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不行墨子之法”[10],他们“以巨子为圣人,皆愿为之尸,冀得为其后世”[11]。墨子作为第一位“巨子”,据说为其“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还踵”[12]。墨者集团的成员都有舍命行道的精神。因此,到西汉初年时还有人说“墨门多勇士”[13]。
墨子创立墨家学派之后,主要以鲁国为其活动中心,后来逐渐发展到楚、秦等国,其徒属遍天下,墨学遂成为与儒学并立的“显学”。墨子死后,墨家学派离而为三,“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14]。其中,相里氏、相夫氏之墨在北方,邓陵氏之墨在南方,故邓陵氏之墨又称南方之墨。他们虽然“俱诵墨经”,也都以巨子为圣人,但彼此之间又互相攻讦,以他派为“别墨”[15]。
墨子及墨家学派的思想学说主要保存在《墨子》一书中。此书成于战国末年,《汉书·艺文志》著录该书71篇,现存53篇,另有8篇有目无文。从体裁内容方面来考察,《墨子》各篇可大致区分为以下几个部分:
(1)《亲士》、《修身》、《所染》、《法仪》、《七患》、《辞过》、《三辩》等7篇,不少学者以为是儒家伪窜,尤其《亲士》、《修身》两篇更是明显。孙诒让就认为:“《修身》、《亲士》诸篇,谊正而文靡,校之他篇,殊不类,《当染》篇又颇涉晚周之事,非墨子所得闻,疑皆后人从儒言缘饰之,非其本书也。”[16]但是,儒墨两家同产生在鲁,而且时代相近,仅仅是言词上的相近并不能证明乃是伪窜而来。
(2)《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等10篇,亦称《十论》。原来每篇都分为上、中、下三篇,因为其“字句虽小异,而大旨无殊”,所以有人认为:“此乃相里,相夫,邓陵三家所传之本不同,后人合以成书,故一篇而有三乎?”[17]这个说法很有些猜测的成分,尚缺乏有力的证据。《十论》各篇中已有亡佚,仅存23篇。另外,《非儒》虽不在《十论》之列,但也可能出自墨家后学。它上篇存目,下篇存文,中篇疑原有散佚,故亦分上、中、下三篇,亦当同出三墨所述。《十论》和《非儒》应属于早期墨家思想的反映,对研究墨子的思想学说十分重要。
(3)《耕柱》、《贵义》、《公孟》、《鲁问》、《公输》等5篇,亦称为《墨语》,是墨家弟子对墨子言行的记录,反映了墨子本人的政治主张,也是研究墨子思想及其生平的重要资料。
(4)《经》上、下和《经说》上、下以及《大取》、《小取》6篇,内容多为关于逻辑学、认识论和自然科学的知识,称为《墨经》,又称《墨辩》,这是后期墨家的作品。《备城门》以下至《杂守》11篇,内容是关于守卫防御的工具与技术问题的议论。墨子非攻,但主防御,所以《备城门》等在“墨学”中也是十分重要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