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雨二首①

寒食雨二首 ①

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

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

今年又苦雨，两月秋萧瑟②。

卧闻海棠花，泥污燕脂雪。

暗中偷负去，夜半真有力③。

何殊病少年，病起头已白。

春江欲入户，雨势来不已。

小屋如渔舟，濛濛水云里。

空庖煮寒菜，破灶烧湿苇。

那知是寒食，但见乌衔纸。

君门深九重，坟墓在万里④。

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⑤。

①元丰二年（1079）三月，权监察御史里行何正臣，上章弹劾苏轼：“愚弄朝廷，妄自尊大。又一有水旱之灾，盗贼之变，轼必倡言归咎新法，喜动颜色。”七月，权监察里行舒亶、国子博子李宜之、权御史中丞李定，摘取苏轼诗句，无限上纲，连章纠弹。苏轼因此被逮捕到京，八月入御史台狱。这就是有名的乌台诗案。十二月被释放，贬黄州团练副使。此诗元丰五年（1082）作于黄州。时年四十六岁。

②秋萧瑟，如秋萧瑟。

③“暗中”二句，《庄子·大宗师》：“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诗中借用，喻海棠花谢，似为夜半有力者偷负而去。

④“君门”句，宋玉《九辩》：“岂不郁陶而思君兮，君之门以九重。”

⑤哭途穷，三国魏阮籍“常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见《晋书·阮籍传》。句意谓也拟作阮籍穷途之哭，然已心如死灰，吹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