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南城注雨瓦沟①

邺南城注雨瓦沟

邺城之南青雀来,五楼突兀肩三台

胡桃万瓦净如水,春阴不敢生莓苔。

檐雨阑干三百尺,多年雨啮空阶石

繁华已逐水东流,断甓时从耕者得

可怜此君落君手,爱之不博连城璧

锡花如雪错菱花,小字兴和犹可识

晴窗拂拭支桐君,上下一般蛇蚹纹

哀蝉遽止不成弄,千古雨声愁杀人

①邺,古都邑名,在今河北临漳县境。曹操为魏王,定都于此。十六国时后赵、前燕,北朝东魏、北齐皆都于此。曹操旧城为北城,东魏时筑南城。原并在漳水之南,后漳水南移,北城乃隔在漳水北边。注雨瓦沟,《鄣德志》引《邺中记》:“北齐起邺南城,屋瓦皆以胡桃油油之,光明不藓。筒瓦用在覆,故油其背;版瓦用在仰,故油其面。筒瓦长二尺阔一尺,版瓦之长如之,而其阔倍。今得其真者,当油处必有细纹,俗曰琴纹,有白花曰锡花。传言当时以黄丹铅锡和泥,积岁久而锡花乃见。古砖大者方四尺,上有盘花鸟兽纹,千秋万岁字,其纪年非天保则兴和,盖东魏北齐也。又有砖筒者,花纹年号如砖,内圆外方,用承檐溜,亦可为砚。”《鄣德志》又云:“金袁辅之得邺南城注雨瓦筒,以之支琴,王庭筠为之赋诗云云。”袁,一作郭。文中注雨瓦沟、注雨瓦筒、砖筒,指同一物。

②青雀,指城楼高耸如雀。曹操在邺筑铜雀台,诗人或由此联想而来。突兀,高耸貌。肩,负起。三台,星座名,见《晋书·天文志》。

③阑干,纵横散乱貌。联绵词义往往受句意影响,雨固可因风吹而纵横散乱,然此处偏于“纵”义,奔流直下之意。三百尺,极言其高。

④断甓(pì),断砖;此处指断砖残瓦。

⑤此君,指注雨瓦筒。“落君手”之君,指袁辅之。博,易,换。连城璧,价重连城的玉璧。《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城请易璧。”句意谓爱此注雨瓦筒,即使连城璧也不肯置换。

⑥兴和,东魏孝静帝年号,五三九至五四二,凡四年。

⑦桐君,即琴。古琴多用桐木制,故称桐君。《后汉书·蔡邕传》载,蔡邕曾以烧残桐木制琴,其音甚美,琴尾犹焦,因称焦桐。桐君之名亦由此而来。支桐君,即以注雨瓦筒支琴。蛇蚹(fù),蛇腹下的横鳞。苏轼《东坡题跋·书王进叔所蓄琴》:“知琴者……以蛇蚹纹为古。”瓦筒与琴并有蛇蚹纹,故曰“上下一般蛇蚹纹。”

⑧哀蝉,指琴声。疑当作“哀弹”,哀伤的琴声。潘岳《笙赋》:“辍张女之哀弹,流广陵之名散。”弄,琴奏一曲曰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