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地域心理和精神来源于环境又作用于环境——地域心理的绝对性
法国历史学家费尔南·布罗代尔认为,影响一个文明的精神气质最根本的因素是地理条件和自然环境:“讨论文明就是讨论空间、土地及地貌、气候、植物、动物种类,以及自然方面或其他方面的优势。讨论文明也就是讨论人类是如何利用这些基本条件的:农业、畜牧、食物、居所、衣着、交通、工业等。”[16]这种空间视角必然导致这样的结论:一个文明的价值观、思维方式和风俗习惯等是由地域自然条件根本决定的。这里,布罗代尔试图在文明所处的地域自然环境与其精神性格和生产、生活表现之间建立因果关系,显然,精神因素是派生的,是第二位的,但它最终会形成文化的社会性制约因素。人不同于动物的特征是人具有更加复杂的心理活动,且会对心理活动进行符号化抽象,进而产生可识别的符号。著名人类学家、哲学家洛克在《关于人类智力的实验》中确立了一条原则:“动物实际上有观念,但是没有人的那种形成抽象的和普遍概念的能力。”[17]可视化符号是人们的造物心理活动的概念性抽象结果,不同地域差异会影响人们的这种心理活动,地域心理产生于自然,而最终又会影响和改造、适应自然,器物设计是具体的适应手段。达尔文也认为动物应具备一定的对外界环境的模仿、注意、沉思、抉择、回忆、想象、联想、推理等心理活动,但是达尔文把这些仅仅看作“本能”上的动物心理。他认为,“在心理方面,最低级的人和最高级的动物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别”,且认为“任何低于人的动物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尽管动物有许多与人相同的本能,且能根据这些本能营造自己的生存环境,如蜘蛛结网、蜜蜂造房、鸟儿打窝等,但是由于他们不能把感觉、直觉与更复杂的意识和一连串的思想紧密联系起来思索,也就是没有前期生活的经验性思维,不能利用这种思索做出更加明确的判断和采取更加合理的行动来服务于更高的目的,所以他们只能遵从一条从古到今永不变的行为路线活动。[18]
由此看来适应环境不是人的特性,动物、植物都会适应环境,但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动物不能把环境与愉悦情感联系起来,产生审美情绪,这就上升到精神层面,并可能以此精神造物。比如,我国黄河上游是考古文化类型最密集的地区之一,这里的自然环境与全国其他地区相差较大。在几种彩陶文化类型中,彩陶表面的水波纹和蛙纹是最常见的彩陶纹样,这与干旱地区对水的渴求心理应该是有一定关系的。正如克拉克·威斯勒所说:“一旦一个民族或部落在衣食住这些基本需求方面出现了明显差异,那么,在信仰和观念上也同样会存在差异。”[19]所以环境不但造物,也同样培育在环境中出生或生活的人的审美与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