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主要观点分析
青铜卣的型式中,方形卣与筒形卣的起源基本形成一致的观点,这里主要针对罐形卣的起源进行分析。郑州向阳回民食品厂出土的青铜卣(图1,4)是迄今为止年代最早的罐形青铜卣,属二里岗文化上层器。那么,我们就把目前所见到的最早的白陶卣与之进行比较观察,以探究竟。
根据目前看到的资料,仅有安阳殷墟侯家庄HPKM1567出土的一件白陶圈足器260A[13](图1,3)和郑州向阳回民食品厂出土的铜卣形制相似,敛口、深腹、圈足,但前者无盖、无提梁,通体打磨光滑没有纹饰。根据文中记述HPKM1001时代定在盘庚迁殷之后的初期,HPKM1567“并未建筑墓道;疑其为最后之一建筑”[14],那么它一定不早于殷墟一期,即属于商代晚期。而郑州向阳回民食品厂出土的铜卣时代定在二里岗上层偏晚,亦即商代中期。也就是说我们目前看到的与青铜卣类似的白陶卣时代晚于青铜卣,所以青铜卣是模仿白陶卣的器形可能性不大。
此外侯家庄HPKM1001出土的两件白陶圈足器287GW(图1,2),肩部均有四横穿钮。其中圈足器287W“肩之最上部有二半圆柱形小穿横耳;与此成90°角度横径之两端又有伏瓦形半环大穿横耳;大穿耳之上边恰当小穿耳之穿孔。两耳接另制装上;小穿耳装后,再穿孔”[15]。它和郑州向阳食品厂出土铜卣相去甚远,但与安阳大司空村M51出土铜卣(图1,1)相近。商周时期绝大多数青铜卣的形状都与安阳大司空村M51铜卣相似。观察发现,青铜卣颈部前后多见浮雕状兽首,大多数器物从早到晚都有这种装饰。所以陶圈足器肩部的两个大穿横耳极有可能演变成青铜卣提梁两端的圆环,另外的两个小穿耳演变成青铜卣颈部前后常见的兽首状浮雕装饰。另外,HPKM1001时代属盘庚迁殷之后的初期,安阳大司空村M51时代属殷末周初,所以后者模仿前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图1
1.安阳大司空村M51出土青铜卣2.侯家庄HPKM1001出土陶圈足287GW 3.侯家庄HPKM1567出土陶圈足器260A 4.郑州向阳回民食品厂出土青铜卣
总之,白陶圈足器260A[16]和郑州向阳回民食品厂出土铜卣的比较分析说明青铜卣不可能从白陶卣演变而来;而白陶圈足器287W和安阳大司空村M51铜卣的比较则说明青铜卣在发展过程中可能受到了白陶器的影响。这是其一。
其二,郭宝钧先生认为:“青铜卣和青铜壶都是仿自瓠瓜……其后变为铜制,壶留贯耳,仍用绳系,卣改用铜提梁……。”这种观点的前提是从二里岗上层到殷墟二期出现的提梁圆壶如安阳小屯北M18出土的(M18:10)应该称为卣。我们认为安阳小屯北M18出土的卣应称为壶。所以对于第二种观点我们持否定态度。
郑州人民公园7区M8出土一件陶卣[17](图2,1)和殷墟武官村大墓出土一件白陶卣[18](图2,2)形制基本相同,器盖捉手呈伞状,器盖为子口,颈为母口,细长颈,腹部较短,圈足,我们称之为壶。前者属人民公园一期,年代和大司空村一期相当[19],绝对年代相当于盘庚、小辛、小乙和武丁前后,亦即殷墟文化一期[20];后者属殷墟文化二期。而安阳小屯M388出土铜壶(图2,3)与它们相似,所以铜壶的前型应该是陶壶。而妇好墓出土的铜壶(图2,4)与M388铜壶相比,后者仅缺少提梁。据此推测它们之间的演变关系是:郑州出土的陶壶(C7M8:15)演变成安阳小屯M388形制的铜壶,最后演化成妇好墓出土的铜壶。

图2
1.郑州人民公园7区M8出土陶卣 2.殷墟武官村大墓出土白陶卣 3.安阳小屯M388出土铜壶 4.殷墟妇好墓出土铜壶
其三,那么青铜卣是不是从代替青铜壶而产生的呢?不可否认青铜卣和青铜壶二者在功能上有相似之处,都是盛酒器。但是从年代上说,这种更替关系无法成立。毫无疑问,郑州向阳回民食品厂出土的青铜卣时代最早,它的形制确实和殷商时期的铜壶相似,如绥德堰头村出土的铜壶(图3,2)。后者时代在殷墟二期偏晚至三期偏早,而且这件器物具有鲜明的地方特征,系当地所铸。“虽属壶类,但形制不同于典型的商式铜壶”[21]。此外,郑州人民公园出土一件牛首贯耳青铜壶(C7M9:4)(图3,1),属人民公园一期[22],相当于殷墟文化一期,它极有可能是最早的青铜贯耳壶。且不论它是否与青铜卣相似,单论时代就比青铜卣晚。
再者,如果说是青铜卣代替青铜壶出现,根据事物盛极而衰的发展规律,首先应该是青铜壶的繁荣发展趋于衰落,与此同时青铜卣崭露头角以其旺盛的生命力代替了青铜壶,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青铜卣在二里岗上层已经出现,而且纹饰华美,也就是在此之前肯定经历了较长时间的发展。按说这一时期应该是青铜壶繁荣发展的时期,但是目前却没有资料能够证明。所以青铜卣是代替青铜壶而出现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说青铜壶代替了青铜卣,最终导致了它的消失,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图3
1.郑州人民公园出土铜壶C7M9:4 2.绥德堰头村出土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