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潶伯”等问题的初步认识
灵台县北接泾川,南邻陕西的凤翔、岐山。殷周之际,古代陇东高原上小国很多,灵台、泾川一带是各国兼并、征伐激烈的古战场。《史记·周本纪》说文王在称王的头一年,就断虞(在今陕西陇县)芮(在今陕西邠县)之讼,取得了虞、芮两国的归附,第二年“伐犬戎”,第三年“伐密须”(即密国),接连取得了胜利,国势日益发展。
关于密国之所在,《汉书·地理志》安定郡阴密县下称:“诗密人国。有嚣安亭。”颜师古注:“即诗大雅所云,‘密人不恭,敢距(拒)大邦者’”。《后汉书·郡国志》安定郡阴盘县(按:《汉书·地理志》上既有阴密县,也有阴盘县)下刘昭注称:“旧有阴密县,未详所并。杜预曰:安定阴密县,古密须国”。但据《元和郡县图志》卷三关内道下称“禹贡雍州之域。春秋时属秦,至始皇分三十六郡,属北地郡。汉分北地郡置安定郡,即此是也。……后魏太武神
三年于此置泾州,因水为名。隋大业三年改为安定郡。……武德元年……遂改安定郡为泾州。”[10]并在灵台县这条上称:“本汉鹑觚县,属北地郡”(按:据《后汉书·郡国志》所载应为阴盘县,属安定郡;也可能是阴盘后并于鹑觚)。天宝元年改为灵台县,今县理西阴密故城,东接县城,即古密须国之地是也。诗曰:“密人不恭。”根据我们调查了解,在灵台县西约五十里的百里公社附近,现在还存有一些古代版筑城墙的遗迹,可能就是密国故城,但尚未进一步勘察。当地群众至今仍称此地为“密城”或“百里密城”。白草坡西周墓发现于灵台县西北三十华里之处,紧靠百里公社的东北角。
此墓出土的二件铜卣和一件铜尊,铸有“潶伯作宝
彝”和“潶伯作宝彝
”,估计“潶伯”可能是此墓的主人。
字左上从
象囱,下从古文火,当是古文黑。《说文解字》:“
,火所熏之色也,从炎上出
。”段玉裁注:“
,古文囱字,在屋曰囱。”此铭
字上部与《说文解字》从
形近,下从火与从炎同义。此字从水黑声,当释潶。《玉篇·水部》:“潶,呼得切,水名。”《广韵·德韵》:“潶,水名,在雍州。”现在横贯灵台县境的达溪河,据《重修灵台县志》载:“达溪河即县川之西河也,自陕西陇县王马山发源而来,绕县城前而东至邠县梁山入泾,邠志谓梁山黑水者即此。”白草坡正临近于达溪河,潶伯既葬在这里,则白草坡一带很可能是他的采邑所在。周王把他封在这里,看来是为了加强对密人的监视和镇压。
这三件铜器的铭文虽短,但对于研究西周早期的这段史实,却是很重要的资料。
此墓随葬的大量铜戈、铜镞、铜戚和铜钺等,表明了墓主人潶伯是一个显赫的奴隶主贵族。特别是虎形铜钺(图版叁:5),造型精巧,花纹别致,在虎头额上铸有“王”字,但无其他铭文,此器之铜质与其它兵器比较也有所不同,色白而光亮,有比较大的合金成分,不似一般实用的兵器,不知是否为“赐钺”?《礼记·王制篇》说:“诸侯赐弓矢然后征,赐斧钺然后杀。”《白虎通·考黜篇》说:“能诛有罪者赐斧钺,能征不义者赐弓矢。”潶伯虽不一定是诸侯,从出土的铜器看,至少也是王室重臣,他的地位实际上和诸侯相似,《虢季子白盘》记:“赐用戉,用征
方。”这和潶伯的情况可互相印证。
《周礼·春官·典瑞》记载周代大奴隶主用玉器殉葬的情况说:“驵圭璋璧琮琥璜之渠眉,疏璧琮以殓尸。”郑玄注:“以组穿联六玉沟瑑之中以殓尸,圭在左,璋在首,琥在右,璜在足,璧在背,琮在腹。”白草坡墓出土成组的圭、璧、琮、璜等,也说明墓主人是当时的一个贵族奴隶主。
此墓还出土一件玉俑,发作螺髻形,穿耳,赤膊无衣,足下呈坡形铲状,此俑的螺形发式,不同于古代戎族“被发”的风俗,表明是“华夏”人的形象。但玉俑形象十分粗陋,并且赤膊无衣,这说明决不是墓主人的形象,而是奴隶形象,但是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形象的玉俑,是一个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附表 灵台白草坡西周墓出土器物表

续表

续表

续表

续表


图3 卣

图4 尊

图5 戈

图6 戚

图7 戈

图8 觯底内铭文

图9 爵鋬内腹壁铭文

图10 角鋬内腹壁铭文

图11 斝鋬内腹壁铭文

图12 甗内铭文

图13 “潶伯”卣盖、底内铭文

图14 “潶伯”尊底内铭文

图15 方鼎腹内铭文

图16 盉盖内铭文

图17 “潶伯”卣盖内铭文

图18 “潶伯”卣底内铭文

图19 尊底内铭文

图20 椭圆形卣盖、底内铭文

图版壹 “潶伯”卣 西周 通高29 口径12厘米 甘肃灵台白草坡出土

图版贰 灵台白草坡西周墓出土文物

图版叁 灵台白草坡西周墓出土文物
执笔者 魏怀珩 伍德煦
原刊于《文物》1972年第12期
【注释】
[1]郭沫若:《殷周青铜器铭文研究》(郭沫若:《殷周青铜器铭文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1961年,第13-15页。——编者按)。
[2]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年,第2页。——编者按)。
[3]《两罍轩彝器图释》(吴云:《两罍轩彝器图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编者按)。
[4]《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图版A40(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北京:科学出版社,1962年,图版A40,第312页。——编者按)。
[5]陕西省博物馆、文管会:《青铜器图释》(陕西省博物馆、文管会:《青铜器图释》,北京:文物出版社,1960年。——编者按)。
[6]《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图版A608(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北京:科学出版社,1962年,图版A608,第860-861页。——编者按)。
[7]同⑥图版A210(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北京:科学出版社,1962年,图版A210,第500页。——编者按)。
[8]同⑥图版A372(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北京:科学出版社,1962年,图版A372,第660页。——编者按)。
[9]同⑥图版A544(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美帝国主义劫掠的我国殷周铜器集录》,北京:科学出版社,1962年,图版A544,第748页。——编者按)。
[10](李吉甫撰,贺次君点校:《元和郡县图志》,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55—56页。——编者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