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经学与谶纬的史料
汉代经学的史料相当纷繁杂乱,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
(1)汉初儒家所传的先秦儒家经籍。这部分史料又有两类,一类是今文经学的经典,包括浮丘伯所传的《诗》,伏胜所传的《尚书》,高堂生所传的《礼》,田何所传的《易》,胡毋生所传的《春秋公羊传》。受传的弟子各自成家,今文经学每一经又分为数家。同出于浮丘伯的《诗》分为齐诗、鲁诗、韩诗三家;同出于伏胜的《尚书》分为欧阳、大夏侯、小夏侯三家;同出于高堂生的《礼》分为大戴、小戴、庆普三家;同出于田何的《易》分为施、孟、梁丘、京房四家;同出于胡毋生的《公羊春秋》也分为严氏、颜氏两家。另一类是古文经学的经典,包括毛亨所传的《毛诗》,还有相传出于孔子旧宅壁中的古文《尚书》及《礼记》《论语》《孝经》,还包括北平侯张苍所传的《春秋左氏传》。
(2)汉代经师们对儒家典籍的训解阐释。例如,京房的《京房易传》、伏胜的《尚书大传》、韩婴的《韩诗外传》、卫宏的《毛诗序》、郑玄的《毛诗传笺》、许慎的《五经异义》、郑玄的《驳五经异义》《六艺论》等,这部分是汉代经学史料的主体,数量很大。在使用竹帛为书写材料的汉代,“经”的复本不会很多,“传”的复本自然更少。加之经学著述多数是“经”的注释,一旦新的更好的注释得以流行,同一经籍的原有注释就被取代,很容易被弃置亡佚。所以,汉代的经学著述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都散失了。清代学者为了寻找散失的经学著述,用了很大功夫,把各种文献中引用的佚书的文字搜集出来,集录在一起,成为辑佚之作,部分地恢复了佚书的面貌,对后人很有用处。例如,清马国翰的《玉函山房辑佚书》、清黄奭的《汉学堂丛书》都是这样的著述,是研究经学必须利用的史料。
(3)汉代经学家的生平传记资料。主要保存在《史记·儒林列传》《汉书·儒林传》和《后汉书·儒林传》中,有一些重要的经学家,在《史记》《汉书》《后汉书》中有单独的传记。他们的生平传记,一般都很简短,有些连生卒年和著作也不很清楚,但要了解汉代经学的派别流变还是离不开这些史料。
今文经学大师董仲舒,其生平史料主要是《史记》本传、《汉书》本传,还有《汉书》的《五行志》《武帝纪》、《论衡·实知》、《太平御览》卷九七六的引文和《西京杂记》卷二。近代人苏舆撰有《董子年表》,见于《春秋繁露义证》卷首。董仲舒的著作,《汉书·艺文志》著录有《董仲舒》百二十三篇及《公羊董仲舒治狱》十六篇。今存的最主要著作是《春秋繁露》,十七卷,八十二篇。《春秋繁露》这个书名在《汉书》中没有出现,最先见于晋葛洪的《西京杂记》。《隋书·经籍志》始著录为十七卷,《崇文总目》始著录为八十二篇,今本皆与之相符。“繁露”本来是一个篇名,汇编成集时以《春秋繁露》作书名,就将《繁露》篇改题为《楚庄王》。《春秋繁露》各篇原来可能都包括在《董仲舒》百二十三篇中。《春秋繁露》的注释有清凌曙撰《春秋繁露注》,收入《皇清经解续编》,又收入《龙溪精舍丛书》;又有近代人苏舆撰《春秋繁露义证》,内容较凌曙著有增改。今存董仲舒著作还有《举贤良对策》三篇,存于《汉书》本传中。此外,有四种董仲舒著作辑本:《春秋决狱》一卷,清洪颐煊辑,收入《问经堂丛书》;《春秋决事》一卷,有清王模的辑本和清马国翰的辑本两种,分别收入《汉魏遗书抄》和《玉函山房辑佚书》;《周易董氏义》一卷,清王仁俊辑;《董子文集》一卷,明汪士贤辑,收入《丛书集成初编》。
谶纬的真正作者一般无法考知。历史上第一次编纂谶纬是在王莽时期。王莽始建国元年(9年),“遣五威将军王奇等十二人颁《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汉书·王莽传》)。刘秀即位后,第二次编纂谶纬,建武中元元年(56年)“宣布图谶于天下”(《后汉书·光武帝纪》),共八十一篇。曹魏时期和南朝宋代,也制作过一些谶语加到纬书中去,但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编纂。《隋书·经籍志》记载,隋代所见的谶纬仍为八十一篇,包括七纬三十六篇,其它四十五篇。隋唐以后,谶纬大部亡失,只有《易纬》的一部分流传下来。
明代开始,又有人从学术史的角度重新辑集谶纬著述。明孙瑴辑《古书微》三十六卷,是第一部谶纬辑佚之作。《古书微》对七纬三十六种都有辑录,但所辑每种的内容遗漏很多,又有不少杜撰。清代出现了辑有谶纬书籍的丛书,它们是:黄奭《汉学堂丛书》,辑录七纬三十四种,另有其他谶纬二十一种,共五十五种;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辑录纬书二十九种(无《易纬》),另有其他谶纬十一种,共四十种;赵在翰《七纬》三十八卷,辑录七纬三十六种;陈乔枞《诗纬集证》四卷,辑录《诗纬》四种。另有今日本人安居香山、中村璋八合著的《纬书集成》,是一部比较完备的谶纬辑集。这几种辑佚丛书所撰的纬书篇目互有重复,内容多少不一,可以互相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