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李学派的教育思想

第三节 颜李学派的教育思想

颜李学派经世致用思想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是其教育思想。

颜元和李塨,都强调“学术”的重要,认为它是“世道”的基础。颜元在给李塨《未坠集》所作的“序”中说:

学术者,人才之本也;人才者,政事之本也;政事者,民命之本也。无学术则无人才,无人才则无政事,无政事则无治平,无民命,其如儒统何!其如世道何!(《习斋记余》卷一《未坠集序》)

这里所说的“世道”,包括国家和百姓。世道的基础是教育,它由学术和人才两部分组成。学术是教育的内容,人才是教育的产品。没有正确的教育内容,就不会有合格的教育产品,也就不会有官吏施行的治理方针,国家百姓就会深受其害。颜元提出“以九字安天下”,头三字即“举人才”。李塨也说:“言经济首在复学校选举,以有人才乃有政事。”(《恕谷年谱》卷三)可见颜李学派对教育重视的程度。

颜李学派的教育思想,建立在两个基础之上:一是对宋明以来教育人才体制的抨击及对理学的教育方法的否定,二是具有经验论色彩的认识论。

宋明以来的教育人才体制,沿袭前代,实行的是科举考试制度。朝廷通过层层的考试关卡选拔人才,不仅空耗了青年学子的精力,而且考场上的繁文缛节也消耗磨损了人的锐气,即使通过了层层考试,也很少有人有独立的见解。

科举的最大害处,是以浮文虚辞取士,使人们远离社会生活的实际,把思想局限于狭小的八股文字天地。这种从文字到文字的学风,压抑了人们独立思考的精神,使学术呈现出死气沉沉的局面。

除了对八股科举制度进行抨击以外,颜李还批评了理学家所提倡的教育方法。颜元说:“朱子教人半日静坐,半日读书,无异于半日当和尚,半日当汉儒。”(《朱子语类评》)南宋时如此,明末也是如此。颜元写道:“吾读《甲申殉难录》,至‘愧无半策匡时难,惟余一死报君恩’,未尝不凄然泣下也。”(《存学编》卷二《性理评》)这些痛切的批评表明了颜元对社会现实的强烈关心。

对于读书静坐的教育方法,颜元试图从历史上进行分析。他认为主要是由于历史变迁特别是经过焚书坑儒以及五代的兵燹,使儒家的“经世之法”“大学之制”逐渐沦亡,宋代周敦颐利用社会对学术的需要,把佛道思想糅合进儒家学说之中,经过程朱与陆王的进一步发展,“孔颜之学”遂亡(见《大学辨业序》《存学编》等)。这样的观点,形式上是从历史上给予分析,实际上并未找到读书静坐的教育方法产生的真正历史原因。

颜李对理学教育思想的批评,仍带着明显的功利主义色彩,其理论依据,是具有经验主义倾向的认识论。

在颜元的教育思想中,特别重视“习”“行”的范畴。他35岁时改所居“思古斋”而名为“习斋”,并以此为字号,“习”字在颜元的著作中屡见不鲜,它包含有习行的含义。这个范畴在颜元的思想体系中,有两层重要的意义:①习行是知识的正确来源。②习行又可以验证知识。为强调习行的重要,颜元还对《四书》中凡是含有习行意义的用语,都给予解释,阐明它们的习行含义。

颜元把注重习行的思想运用于教育实践,他认为习行有益于人的身体健康和道德修养。他说:“孔门习行礼乐射御之学,健人筋骨,和人血气,调人性情,长人信义。”(《颜习斋先生言行录》卷下)值得指出的是,颜元虽然一再强调习行“孔门六艺”,但他论学并不局限于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他说:“博学之,则兵农钱谷、水火工虞、天文地理,无不学也。”(《四书正误》卷二)这就超出了“六艺”范围。

颜元曾把自己的教育思想付诸教育实践之中。他在应聘主持漳南书院时,曾制定了一套新的教学组织形式,在课程内容设置上,颇能体现他注重习行的教育思想。他将课程分为四个科,即武备科、文事科、艺能科(设水学、火学、工学、象数学等课目)、经史科。

颜元的教育思想,不仅表现了颜李学派经世致用的特色,而且还表现出启蒙思想的闪光。他声称:“昔人言本原之地在朝廷,吾则以为,本原之地在学校。”(《习斋记余》卷一《送王允德教谕清苑序》)这种把学校(教育)摆在第一位的思想是非常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