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览及其《玄珠录》
隋唐五代是道教的发展时期,著名的道教学者相继出现,其中,致力于道教理论研究并能自成体系的,则以唐代的王玄览、司马承祯、李筌、五代十国时的谭峭等人为著名。
王玄览(626—697年)名晖,法名玄览,广汉绵竹(今属四川)人。30余岁时,曾与二三友去茅山学道,途中觉得同行的人都不具有“仙才”,半路返归故里,感叹“长生之道,无可共修”,此后遍研道、释二教经典,专重“心证”。49岁时,受益州(治今四川成都)长史李孝逸召见,深受敬重。武则天神功元年(697年),奉召赴京,行至洛州而卒。弟子尊其为洪元先生,将他谈论经教的语录,辑成《玄珠录》二卷,收入《正统道藏》中。
王玄览的《玄珠录》以道家思想为主,兼采佛家学说,表现出明显的道、佛合流的色彩。他以“道”为最高范畴,以《老子》“道可道,非常道”(一章)为理论基础,把“道”看成是“可道”与“常道”的统一体。他认为“常道”生天地,“可道”生万物。万物有生有死,不能长存,而天地则无生无死,可以长存。因此,“可道”无常,是假;而“常道”才是真、是实。所以他又称“可道为假道,常道为真道”(《玄珠录》卷上,第七)。由于“常道”和“可道”都同是“道”,因此双方也存在着“相因生”“相因灭”的互相依存、互相转化的关系。他说:“不但可道可,亦是常道可,不但常道常,亦是可道常。”(《玄珠录》卷上,第八)这段话,他没有作具体解释,大意是说,“常道”要通过“可道”才能够表现;“可道”要依靠“常道”才能够存在。“道”的性质,就是这种真与不真、常与不常的统一体。这样的说法,十分类似华严宗的思辨哲学。可以说,道家的观点、佛家的方法是构成王玄览“道体”说的两块基石。
王玄览在谈到“道”与人的关系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如果“道”与众生异,怎么可能修得“道”?如果众生与“道”同,那又何必要修“道”?对于前一个问题,王玄览的回答是,“道”与众生也存在着“互相因”,即互相依存、互相联结的关系。据他说,“众生禀道生”,所以是“道”中有众生,众生中有“道”。因此众生可以因修而得“道”。这种“即道是众生”“即众生是道”的命题,与“即物是道”“道皆是物”的命题一样,在后代的理学和反理学思潮中都产生了反响。对后一个命题,他的回答是,众生与“道”同,这是要经过人的主观努力才能实现的。当人的言行还没有完全置于“道”的约束之下时,他叫作“人显道隐”,就会受到各种烦恼和痛苦的困惑,众生需要修“道”,就是为了避苦求乐,早一天进入道教所构造的“乐园”中去。
对于如何修炼“常道”的问题,王玄览以为,不应外求,而应内求,他称之为坐忘养神。他说:“形养得形仙,坐忘养舍形入真”(《玄珠录》卷上,第六),只有用坐忘的方法养神,才能超越形体,得到真道。所以,他认为修习“常道”的要旨是通过“心证”求得一个清静不变的“识体”。这又和佛教唯识宗的观点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