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学的产生

第一节 理学的产生

960年,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建立了宋王朝。

北宋初期,文人学士的社会地位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文化创造活动也逐渐繁荣起来,屡遭战乱破坏的民族文化得到恢复。佛教、道教均得到宋王朝的推崇,宋初帝王经常参拜佛寺,而且还派遣大批僧人出游西域。中国佛教史上第一部官刻的大藏经《开宝藏》(《北宋官版大藏经》),便是从宋太祖开宝四年(971年)起刻的。道教经典也在宋初被编为《宝文统录》和《大宋天宫宝藏》。佛教、道教与儒学并立,在社会生活中起着重要作用。所以,宋初仍然继续保持着唐代多元文化的格局。

不过,宋初实施重文抑武政策时,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倾向:偏重于复兴儒家文化。宋王朝采取了一系列提高儒学地位的措施。宋初设立了专为皇帝讲儒家经传的讲席——经筵,自太学士、翰林侍讲学士至崇政殿说书,皆充任讲官,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宋真宗亲往曲阜,谒孔子庙,加谥孔子为“玄圣文宣王”(后改为“至圣文宣王”)。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作《崇儒术论》,阐明崇奉儒学的国策。宋真宗还诏令邢昺、杜镐、孙奭等校定《周礼》《仪礼》《公羊传》《穀梁传》《孝经》《论语》《尔雅》义疏,企图像唐太宗令孔颖达等作《五经正义》那样,使儒经注疏再一次官方化。

宋初统治者推崇儒学,以“明纲纪”为目的。宋王朝统治集团清楚地认识到,明纲纪必须修礼乐,修礼乐必须重儒术,否则就避免不了重蹈前代藩镇割据、君权旁落的覆辙。因此,宋王朝从开国伊始就致力于制礼作乐、整肃纲纪。一些儒生也为振兴礼乐发出呐喊。

社会现实需要儒学复兴、发展,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以适应封建中央集权在思想领域进行一体化统治的需要,并作为对全社会进行道德控制的工具,而多元化的文化格局却抑制并阻碍着儒学的复兴和独尊。

从宋初直到仁宗朝的末期,振兴儒学的运动历时80余年,却仍然没有收到预期的社会效果。虽然儒学的兴盛成为潮流,但佛教、道教的影响却未明显减弱,不仅大多数普通百姓求仙拜佛,文人学士专心于佛老的也不在少数。佛教和道教之所以有这样的影响,不仅仅因为它们在中国发展已有千余年的历史,它们的基本思想观念已渗透到民族文化和民族心理的深层,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佛教和道教都有比较完备的思辨哲学的体系和较深的理论思维,它们对于宇宙本质、万物变迁、人心人性、善恶报应等问题的论说,都在高度抽象的概念中展开,使人们感到高深莫测、神秘无比,因而不自觉地在主观意识上夸大它的作用。相形之下,儒学则显得浅显、粗疏,无论是对天道变化、宇宙生成的解释,还是对君臣父子、尊卑上下的论证,都比较直观、通俗,似乎缺乏系统的理论和高深的思辨。

因此北宋初期的80年,中国文化形成这样一个局面:只能援佛入儒,援道入儒,以儒学为主,吸收佛教、道教理论思维的精华,将佛道二教的本体论、认识论与儒学的伦理思想和政治哲学结合起来,用新的思辨哲学论证封建道德纲常、等级秩序和专制集权的合理性、神圣性,并且力求解决道德起源与道德修养等重大理论问题。在当时,老一代的儒生胡瑗、孙复、石介、李觏等已经无力胜任完成这项巨大的课题,因为他们在处理儒学与佛道的关系方面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视佛、道二教如寇仇,对它们采取了完全摈弃的态度。于是,知识界又崛起一代新的儒生,代表人物有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邵雍、司马光、吕大临、杨时、谢良佐、游酢等。他们既受过正统的儒家文化的教育,并以继往开来的儒者自任,又饱览释道典籍,熟悉佛道哲学。他们坚定地站在儒家的立场上,视佛老为“异端”,极力维护儒学的正宗地位,但又不像老一代儒生那样激烈地排斥佛道,甚至有的人对佛道的某些理论公开表示赞许。这一代新儒生放弃了以往恪守先儒之说的传统,以传统儒学的理论作为基本的框架,以是否有益于纲常名教作为价值尺度和取舍标准,对佛教、道教的思辨哲学进行研究,大量吸取其理论思维的成果,创立了新儒学的思想体系——“理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