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詩人”:京城中遊士多種交遊唱和機會
臨安宗戚貴臣最多,因而有不少招賢納士或養士之所,如世家子弟張鎡、張鑑、張樞、張炎一門在臨安的第宅園囿養客結社,就頗爲著名。儘管在這類高端社交會所的詩酒高會中,出現頻率較多的可能是達官貴人,但也不妨有一些遊士如姜夔一樣出入其間。“什百爲群”的遊士能够在臨安生存發展,除了里中詩社,當得益於宗戚貴臣們的這類養士之所。
除了較長時段養士之外,宗戚貴臣在其第宅園囿舉辦臨時雅集活動,也常常接收遊士參與。如高翥《毋自欺齋夜宴》描述了臨安一位高官宅邸的夜宴:“毋自欺齋清更嚴,齋中人物斗之南。七朝宰相得瞻仰,四海詩人交笑談。古調喜聽琴再弄,深杯休惜酒重添。玉堂今夜無宣唤,且與江湖作小參。”這位毋自欺齋主是位在“玉堂”輪值的翰林學士,却肯屈尊爲“江湖”士人作“小參”,在他清嚴的私人齋舍中爲“四海詩人”舉辦燕集活動。來自“四海”的“詩人”中,自然都是高翥一樣的“江湖”遊士。“四海詩人”因此有了交流唱和的機會。
此外,臨安政治氣氛濃厚,“四海詩人”還可以經常參加政治意味十分明顯的官民集會唱和,如“淳祐六年(1246)丙午……正月書(《丙丁龜鑒》)成上進,忤時相意。秋七月,詔下府獄,逮詰幾不免。時大尹尚書節齋趙公,素知公忠直,上疏言柴望(1220—1280)忠誠懇切,所述根據史傳,未可重以爲愆。得旨,放歸田里。京師之人謂公讜論不容,無不嗟惜。在時名公,設祖道湧金門外。時與公爲文字交者,三山鄭震、紹(昭)武吴陵,建安葉元素,松溪朱繼芳,錢塘翁孟寅、田井、陳麟、黄溱,南康馮去辨,西江趙崇嶓、曾原一,旴江黄載,汶陽周弼咸在焉。晩色涵岫,商飈振林,各賦詩爲别”。至少有十三位詩人在湧金門外聚會,唱和送别因忤時相而被削職爲民的柴望,其中多數是來自閩贛江浙各地知名的遊士詩人。遊士詩人的政治勇氣和力量都不可低估。這種具有濃厚政治聲援色彩的群體唱和餞行行爲,在南宋還發生過多次。官員一般因受到職官制度以及政治力量束縛不能隨便參加,而相對自由的遊士詩人常常是這類聚會唱和的主要參與者。在這些場合,遊士群體唱和已經不是虚擬狀態,而是已經發生,只是唱和詩歌留存不多。
臨安是遊士主要聚集地,遊士們有多種方式的集聚,群體交遊唱和發生的幾率最大,而且已有群體唱和發生的記載,因此證明遊士群體唱和並非只有理論式推想,江湖詩派形成也並非没有遊士交遊唱和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