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時代的蘇詞集——詞集的再編纂與注釋本的開端

二、南宋時代的蘇詞集——詞集的再編纂與注釋本的開端

到了經靖康之變南遷而成立的南宋,蘇軾的名譽逐漸得到了恢復,蘇軾文集多次得到刊行。與此同時,詞集的編纂也屢次再編重刻,僅今知者就有如下三部:

(3)曾慥編《東坡先生長短句》二卷、《拾遺》一卷

(4)編者未詳《東坡樂府》二卷

(5)編者未詳《東坡詞》二卷

(3)已爲上文所言及,紹興二十一年(1151),曾慥參照北宋末編纂的兩本蘇詞集,希望對蘇詞予以集大成。曾慥在紹興十六年(1146)收集北宋名家詞編纂了《樂府雅詞》三卷及《拾遺》二卷,然此書並没有收録蘇詞。這次的重編蘇詞集,可以看出蘇詞在其心中的特殊地位。曾慥原本及此系統的復刻本、復抄本之單行本已經散佚,不過明吴訥所編《唐宋名賢百家詞》中收録的《東坡詞》上下二卷、《拾遺》一卷極有可能是屬於曾慥系統本,現有天一閣抄本、紫芝漫抄本等流傳於世。天一閣鈔本《東坡詞》上卷收録27調114首;下卷收録39調157首,《拾遺》收録21調(此卷所收的15調和《東坡詞》上下卷是重複的)40首。下卷有重複或者錯誤的混入的詞11首,還有些殘句。如果算入這些混入的詞及殘句的話,總計有72調311首。

(4)見録於清人季振宜(字詵兮,號滄葦,1630—1674)《延令宋版書目》,原文云“《東坡樂府》上下二卷”,由此可以推測南宋刊本《東坡樂府》之存在。《延令宋版書目》又見録“《東坡長短句》十二卷”,從卷數、書名來看,或是前叙(3)、或是後述(6)、(7)中的某一種。

(5)見録於南宋文人陳振孫(字伯玉,號直齋,1179—1262)《直齋書録解題》卷二一,原文云“《東坡詞》二卷”,《宋史》藝文志所記“《詞》一卷”,當就是指此本(卷數疑爲錯字)。另外,陳振孫介紹言及蘇詞“戚氏”插話之李之儀跋文還提到:“今坡詞多有刊,去此篇者。”由此看來,南宋時代刊有多種蘇詞集。其中還有如下之注釋本:

(6)傅幹撰注《注坡詞》十二卷

(7)顧禧撰注《補注東坡長短句》

(6)的編者傅幹(字子立)是福建仙溪人,是傅共(字洪甫)的族子,傅共也注釋過蘇軾“和陶詩”,編有《東坡和陶詩解》十卷。(6)是現存的蘇詞集中最古一本,收有67調272首。天一閣所藏元刻本清末已經散佚,但沈德壽傳鈔的清抄本還有存世,此本後經徐積餘手,現藏北京圖書館。洪邁《容齋續筆》卷一五《注書難》説“紹興初,又有傅洪秀才《注坡詞》鏤板錢塘”,由知(6)乃紹興初年刊刻於錢塘,其編纂時期比(3)更早,或是跟(3)一樣也參照了(1)、(2)。另要補充一點,仙溪傅氏家族中除了傅共、傅幹以外有傅藻(字薦可),他也研究蘇軾文學,是早期蘇詩注釋書《集注東坡先生詩前集》十八卷(現存殘卷)的十注作者之一,另撰有《東坡紀年録》。傅幹注釋,或也是積累了傅氏一族的長年鑽研而成。於此,傅共撰寫(6)的序文提到

東坡□□□□天下,其爲長短句數百章……然其寄意幽渺,指事深遠,片詞隻字皆有根柢。是以世之玩者,未易識其佳處。……余族子幹,嘗以舊□□□□□□,用事彰而解之,削其附會者數十,□□□□,益之以遺軼者百餘□,□十有二卷。敷陳演析,指摘源流,開卷爛然,衆美在目。予曰:“兹一奇也。……”自兹以往,列屋閑居,交口教授,吾知秦柳晁賀之倫,束於高閣矣。幹,字子立,博覽强記,有前輩風流,視其所注,可以知其人焉。竹溪散人傅共洪甫叙。

傅幹是第一個注釋蘇詞的文人,保留了很多詞論軼事。傅共提到族人共赴“列屋閑居”的傅幹處而“交口教授”,由此可知傅氏一族多有族人研究蘇軾詩詞,知識共有。不過,洪邁對傅幹的注釋並不以爲然,元、明時代也多有批評,其注釋可謂是毁譽參半

(7)的編者顧禧(字景繁),同時也是南宋最有名的一部蘇詩注釋書《施顧注東坡先生詩》四十二卷的參與者之一。《施顧注東坡先生詩》以施元之(字德初)爲中心編纂而成,顧禧對施元之提供了幫助,此書後經施元之子施宿(字武子)增補出版。(7)之原書今已不存,南宋陳鵠(字西塘)《耆舊續聞》卷二提到過“趙右史家有顧禧景蕃《補注東坡長短句》真迹云……”,由此可知其確有存世。顧禧經歷不甚明暸,此書編纂時期亦不明確,但施元之是紹興二十四年(1154)進士,施元之和顧禧可能年歲相仿。又,陸游(字務觀,號放翁,1125—1209)曾應施宿請求而撰寫了《施顧注東坡先生詩》之序文《施司諫注東坡詩序》,此乃嘉泰二年(1202)之事,此時施元之已經去世。《施顧注東坡先生詩》正式刊行於嘉定六年(1213)。(7)的編纂時期或與《施顧注東坡先生詩》同期,或者還要晚一些。陸游《施司諫注東坡詩序》説:“司諫公(施元之)以絶識博學名天下,且用工深,歷歲久,又助之以顧君景蕃之該洽,則於東坡之意,蓋幾可以無憾矣。”顧禧編纂(7)的時候也一定用自己“該洽”的知識予以了注釋。

總之,延至南宋,據從北宋的傳承版本、資料而對蘇詞集予以了再編並出現了蘇詞注釋本,大致將蘇詞集的形態予以了確立。且南宋刊行的兩本注釋書,都跟注釋蘇詩的編者有所關聯的人物,因此我們可能推測傅幹、顧禧受到蘇詩注釋風潮的影響而編纂了蘇詞注本。另外還值得一提的是,曾慥在編《樂府雅詞》後又特意編輯了《東坡先生長短句》,由此或可以推測出,蘇詞在南宋或已獲得了與蘇詩同等重要的地位,而被區别於其他詞人的作品,這無疑也是一個令人值得深思的文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