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稼軒詞甲乙丙丁集》

三、《稼軒詞甲乙丙丁集》

今存抄本詞集叢編,收有此種有二:

1.明吴訥編《唐宋名賢百家詞》本,明抄本,梁啓超跋。其中有《稼軒詞甲集》一卷乙集一卷卷丙集一卷丁集一卷。此書今藏天津圖書館。

2.《宋元名家詞》本,明抄本,清毛扆校,唐晏跋。其中有《稼軒詞丙集》一卷,知爲殘本。按:此爲明紫芝漫抄本,今藏北京大學圖書館。

另見於藏書家等著録的有:

1.張元濟《寶禮堂宋本書録》著録有《稼軒詞》四卷,云:“汲古閣鈔本,四册,毛子晉舊藏。”又張人鳳編《張元濟古籍書目序跋彙編·序跋·其他古籍》載有《影印汲古閣毛氏精寫本〈稼軒詞〉跋》云:

光緒季年,余爲涵芬樓收得太倉謏聞齋顧氏藏書,中有汲古閣毛氏精寫《稼軒詞》

甲、乙、丙三集,詫爲罕見。取與所刊《宋六十一家詞》相校,則絶然不同。刊本以詞調

長短爲次,此則以撰作先後爲次也。久思覆印,以缺丁集,不果行。未幾,雙照樓景印《宋金元明人詞》刊是三集,顧不言其所自來,而行款悉合,意必同出一源,然何以亦缺丁集,殆分散後而始傳録者歟?吾友趙斐雲據鈔明吴文恪輯本補印丁集,同一舊鈔,滋多誤字。拾遺補缺,美猶有憾。去歲斐雲南來,語余近見某估得精寫丁集,爲虞山舊山樓趙氏故物,正可配涵芬樓本,且或爲一書兩析者。余蹤迹得之,介吾友潘博山、顧起潛索觀,果如斐雲言。毛氏印記與前三集悉同,且原裝亦未改易,遂斥重金得之。龍劍必合,不可謂非書林佳話矣。娅婿請夏劍丞,精於倚聲,亟亟假閲,謂與行世諸本有天壤之别,定爲源出宋槧。余初不能無疑,回環復誦,乃知毛氏寫校,即一點一畫之微,亦不肯輕率從事。丹鉛雜出,其爲字不成,暨空格未填補者,凡數十見,蓋爲當時校而未竟之書。然即此未竟之工,尤足證其有獨具之勝。如乙集:《最高樓》第三首答晉臣:“甚唤得、雪來白倒雪,□日唤得、月來香殺月。”諸本空格均作“便”,而是本塗去者却是“便”字。《水龍吟》第二見第一首過南劍雙溪樓“峽□□江對起”,諸本“峽”下二字,均作“束芲”,而是本塗去者上爲“夾”字,下却是“蒼”字。《鶴鴣天》第二首席上再用韻“落日殘□更斷腸”,諸本空格均作“鴉”,而是本塗去者却是“鴉”宇。又第三首敗棋賦梅雨“漠漠輕□撥不開”,諸本空格均作“陰”,而是本塗去者却是“陰”字。丙集:《木蘭花慢》第二首題上饒郡圃翠微樓“笙歌霧鬢□鬟”,諸本空格均作“風”,而是本塗去者却是“風”字。《踏沙行·賦稼軒集經句》“日之夕矣□□下”,諸本“夕矣”下二字均作“牛羊”,而是本塗去者却是“牛羊”二字。《雨中花慢·登新樓有懷昌父斯遠仲止子似民瞻》:“舊雨常來,今□不來。”諸本空格均作“雨”,而是本塗去者却是“雨”字。揣其所以塗改之故,必爲誤書而非本字。諸本臆改,適蹈其非。其他竄補與既塗之字,絶不同者,爲數尤夥。原存空格,亦大都填注,無迹可尋。以上文之例推之,决不能與原書吻合。得見是本,殊令人有猶及闕文之感矣。《稼軒詞》爲世推重,余既得此僅存之本,且賴良友之助,得爲完璧,其何敢不公諸同好。劍丞既爲之書後,胡君文楷又取行世諸本勘其異同,撰爲《校記》,其爲是本獨有而不見於他本者,亦一一臚舉,今俱附印於後,俾閲者有所參核。范開《序》謂:“裒集冥搜,才逾百首。”是編乃有四百三十九首。梁任公疑丙、丁二集未經范手釐訂,然即甲、乙二集,亦已得二百二十五首,或范《序》專爲甲集而作,乙集而下,續《序》不無散佚。又諸家所刊在是編外者,有詞一百七十首,豈即出於范《序》所言近時流布海内之贋本歟?吾甚望他日或有更勝之本出,得以一釋斯疑也。民國紀元二十有九年二月四日,海鹽張元濟。

按:《寶禮堂宋本書録》録有張氏題識二則,已整合於上述跋文中,蓋跋文後出,《書録》又録諸藏印有:“毛晉之印”、“毛氏子晉”、“汲古閣”、“汲古主人”、“毛扆之印”、“斧季”、“舊山樓”、“趙宗建印”。知丁集原爲虞山趙宗建舊山樓藏物,是書得以全璧,得好友趙萬里(斐雲)、潘厚(博山)、顧廷龍(起潛)前後襄助。又得胡文楷校勘並撰《校記》、夏敬觀審閲並爲作序。按:胡文楷(?—1988),字世範,崑山(今屬江蘇)人。民國時曾在銀行供職數年,後任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校對。編著有《崑山胡氏仁壽堂閨秀書目》《崑山胡氏懷琴室藏閨秀書目》等。

傅增湘《藏園群書經眼録》卷一九著録有《稼軒詞甲乙丙丁集》四卷,云:“汲古閣影宋精鈔本,十行十八字。前有淳熙戊申正月元日門人范開序,鈐有毛氏父子藏印。”(涵芬樓藏,己未借校)己未爲民國八年。此書今存,見《中國古籍善本書目》,載《稼軒詞》四卷,云清初毛氏汲古閣影宋抄本。今存國家圖書館。毛氏汲古閣藏書極其富有,其中詞集也是如此,同一作家詞集的種類也是多樣的,尤其是名家詞集。不過所刊《宋名家詞》,其中取用的底本,與今所知所藏詞集,並不是最佳善的,辛氏詞集也是如此,不可解。

2.《景刊宋金元明本詞》收有《稼軒詞》甲集一卷乙集一卷丙集一卷,爲影宋刻本,陶湘《叙録》云:

湘案:《稼軒長短句》十二卷,元大德廣信書院本。王半塘給諫據以刊傳。惟僅依行款,未橅版式,明李濂刻本正同。汲古《六十家詞》亦從此出,併爲四卷,而中有缺葉,故《醜奴兒令》《洞仙歌》語句不相聯屬,與直齋所見長沙本無涉也。近别出一本,題曰《稼軒詞》,分甲乙丙三集。甲集百十一首,乙集百十四首,丙集百七首,都三百三十二首。甲集前有淳熙戊申正月元日門人范開序,稱:“暇日裒集冥搜,纔逾百首,皆親得於公者。以近時流布於海内者率多贋本,故不敢獨閟,以祛傳者之惑。”半葉十行,行十八字,景寫精善,猶仍宋刊之舊。蓋爲最初之本,在長沙、信州二本以前也。

此本存甲乙丙三集,缺丁集。梁啓超《跋四卷本〈稼軒詞〉》云:

《文獻通考》著録《稼軒詞》四卷,《宋史·藝文志》同,而引《直齋書録解題》注其下云:“信州本十二卷,視長沙爲多。”或誤以爲此四卷者即長沙本,實則《直齋》所著録乃長沙本,只一卷耳。十二卷之信州本,宋刻無傳,黄蕘圃舊藏之元大德間廣信書院本,今歸聊城楊氏,而王半塘四印齋據以翻雕者,即彼本也。可見稼軒詞在宋有三刻:一爲長沙一卷本,二爲信州十二卷本,三即四卷本。明清以來傳世者惟信州本,毛刻《六十一家詞》亦四卷,實乃割裂信州本以求合《通考》之卷數,毛氏常態如此,不足深怪,而使讀者或疑毛、王二刻不同源,而毛刻即《通考》與《宋志》之舊,則大不可也。近武進陶氏景印宋元本詞集,中有《稼軒詞》甲乙丙三集,其編次與毛、王本全别,文字亦多異同,余讀之頗感興趣,顧頗怪其何以卷數畸零,與前籍所著録者悉無合也。嗣從直隸圖書館假得吴文烙(訥)所輯《唐宋名賢百家詞》,其《稼軒集》正采此本,而丁集赫然在焉,乃拍案叫絶,知馬貴與所見四卷本固未絶於人間也。甲集卷首有淳熙戊申正月元日門人范開序,稱:“開久從公遊,暇日裒集冥搜,纔逾百首,皆親得於公者,以近時流布於海内者率多贋本,吾爲此懼,故不敢獨閟,將以祛傳者之惑焉。”范開貫歷無考,然信州本有贈送酬和范先之之詞多首,而此本先之皆作廓之,蓋一人而有兩字,開與先與廓義皆相屬,疑即是人,誠從公遊最久矣。戊申爲淳熙十五年,稼軒年四十九歲,知甲集所載皆四十八歲以前作。稼軒年壽雖難確考,但六十八歲尚存,則集中有明證,乙丙丁三集所收,則戊申後十餘年間作也。其是否並出范開裒録,抑他人續輯,下文當更論之。此本最大特色,在含有編年意味。蓋信州本以同調名之辭彙録一處,長調在先,短調在後,少作晚作,無從甄辨。此本閲數年編集一次,雖每首作年難一一確指,然某集所收爲某時期作品,可略推見。考稼軒以二十九歲通判建康府,三十一歲知滁州,三十五歲提點江西刑獄,三十七歲知江陵府,三十八歲移帥隆興(江西)。僅三月,被召内用,旋出爲湖北轉運副使。四十歲移湖南,尋知漳州兼湖南安撫。四十二三歲之間轉知隆興府兼江西安撫,五十間以言者落職。久之,主管沖佑觀。五十二歲起移福建提點刑獄,旋知福州兼福建安撫。五十四歲被召還行在,五十六歲落職家居,五十九歲復職奉祠,六十一二歲間起知紹興府兼浙東安撫,六十五歲知鎮江府,明年乞祠歸,六十七歲差知紹興府,又轉江陵府,皆辭免,未幾遂卒。其生平仕歷大略如此。以上所考據本,得參以本集題注等,雖未敢謂十分正確,大致當不謬。此本甲集編成在戊申元旦,明見范序。其所收諸詞,皆四十八歲前官建康、滁州、湖北、湖南、江西時所作,既極分明。乙集於官閩時之詞一首未見收録,可推定其編輯年當在紹熙二年辛亥以前,所收詞以戊申、己酉、庚戌等年爲大宗,亦間補收丁未以前之作。丙集自官閩詞起收,其最末一首爲辛酉生日,蓋壬子至辛酉十年間,五十三歲至六十二歲之作,中間强半爲落職家居時也。丁集所收詞,時代頗廣漠難辨,似是雜補前三集之所遺,惟有一點極當注意者,稼軒晚年帥越、帥鎮江時諸名作,如登會稽蓬萊閣、京口北固亭懷古諸篇,皆未收録。北固亭懷古詞云:“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燈火揚州路。”稼軒於紹興三十二年以忠義軍掌書記奉表歸朝,以嘉泰四年知鎮州(當作江)府,相距恰四十三年,作此詞時年六十六歲,最晚作矣。此决非棄而不取,實緣編集時尚未有此諸詞耳。然則丁集之編,當與丙集略同時,其年雖不能確指,要之四集皆在稼軒生存時已編成,則可斷言也。若欲爲稼軒詞編年,憑藉兹本,按歷年游宦諸地之次第,旁考其來往人物,蓋可十得五六。就中江西一地,稼軒家在廣信,而數度官隆興(南昌),故在江西所作詞及贈答江西人之詞,集中最多,其時代亦最難梳理,略依此本甲、乙、丙三集所先後收録,畫分爲數期,而推考其爲某期所作,雖未能盡正確,抑亦不遠也。惟四集中,丙、丁集所甄采,似不如甲、乙集之精嚴。其字句間與信州本有異同者,甲、乙集多佳勝,丙、丁集時或劣誤,似非同出一手編輯。若吾所忖范廓之即范開之説果不謬,則似甲、乙集皆范輯,丙、丁集則非范輯。蓋辛、范分攜在紹熙二年間,廓之赴行在,稼軒起爲閩憲,故丙集中即無復與廓之往還之作。廓之既不侍左右,自無從檢集篋稿,他人因其舊名而續之,未可知也。信州本共得詞五百七十二首,此本四集合計。除其複重,共得四百二十七首。但其中却有二十首爲信州本所無者。内四首辛敬甫補遺本有之。丙集有《六州歌頭》一首,丁集有《西江月》一首,皆諫頌韓平原作。《西江月》之非辛詞,《吴禮部詩話》引謝叠山文已明辨之。《六州歌頭》當亦是嫁名。本傳稱:“朱熹殁,僞學禁方嚴,門生故舊至無送葬者,棄疾爲文往哭之。”時稼軒之年亦已六十一矣,其於韓不憚批其逆鱗如此,以生平澹榮利、尚氣節之人,當垂暮之年,而謂肯作此無聊之媚灶耶?范序謂懼流布者多贋本,此適足證丙、丁集之未經范手釐訂爾。戊辰中元,新會梁啓超。

跋作於民國十七年(1928),云辛詞宋刊有三,其中《直齋》著録長沙本爲一卷,又云“知馬貴與所見四卷本固未絶於人間”,馬貴與即馬端臨,是指其《文獻通考》著録的四卷本,按:前文知《直齋》著録長沙本爲四卷,又作一卷,而《文獻通考》是據《直齋》著録的。梁氏認爲四集本即四卷本,這是不對的。至於云四集本大體是依編年排次,其中甲乙二集疑同出於范開之手編订,丙丁二集則爲他人所編,故品質有别,可存一説。(吴則虞《稼軒詞版本考》認爲宋刻四集原輯者非一人,刻非一時。甲集輯自范開,所收爲辛氏四十九歲前作品,爲辛氏手自訂稿;乙集疑刻於光宗紹煕時,丙集輯刻約在嘉泰初,丁集所刻時間同丙集。見吴則虞《辛棄疾選集》附録三。)又按:今存梁氏朱墨批校辛氏詞集,手批在《彊村叢書》本上,有中國書店影印本。多處有題識文,録如下:

陶氏涉園景刻宋元詞中有《稼軒詞》一種,分甲乙丙三集者,向來著録家所未見也。甲集百十一首,乙集百十四首,丙集百七首,三集之编,似非同出一人一時。甲集最善,卷首有淳熙戊申正月元日門人范開序,稱“暇日裒集冥搜,纔逾百首,皆親得於公者。以近時流布率多贋本,故不敢自閟”云云,乙丙集是否仍開續輯,抑出後人手,不敢知矣。今取校此本,甲集有而此本無之詞凡三首,其二首亦見辛敬甫據《永樂大典》補遺本,乙集八首,丙集四首,中惟兩首見補遺,餘皆未見。其字句與此本異同者百餘事,甲集殊多勝處,如《念奴嬌》之“唤做真閑客”,此本誤“閑個”。《沁園春》之“驚弦雁避”,此本誤“驚絃”;“被東風吹斷”,此本“被”誤“快”。《滿江紅》之“嫦娥孤冷”,此本誤“孤令”;“晚風吹贈”,此本“贈”誤“帽”。《木蘭花慢》之“共秋風、只等送歸船”,此本“等”誤“管”。《水龍吟》之“桐陰閣道”,此本誤“聞道”。《聲聲慢》之“丹蕉葉展”,此本誤“葉底”。《滿庭芳》之“風雨曉來稀”,此本誤“稀稀”。凡此皆吾舊讀此詞時懷疑不釋者,今得校正,□然有□於心。乙丙集與此本之異文,則此本較勝者多矣。長夏無事,手校具列卷端。其題目有詳略者,亦盡校録焉,凡二日而畢。戊辰先立秋日啓超。(書前扉頁)

此本與淳熙本甲乙丙集校,此有彼無者二百四十首,彼有此無者:甲集四首,乙集八首,又並有而調名異題者一首,丙集四首,兩本合計除復者共五百八十八首,再合以辛敬甫從《永樂大典》所輯補遺三十六首,内除誤收他人作二首,與此兩本複重五首,實二十九首,都共得詞六百一十七首,是爲傳世辛詞之總數。戊辰夏啓超記。(目録末)

稼軒詞以元大德本(旁墨批:信州十二卷本)爲最備,凡五百七十二首;宋淳熙本甲乙丙三集合計三百三十二首,内十六首爲大德本所無,此本補遺三十六首,除誤收朱希真二首外,一首複大德本,四首複淳熙本,其爲諸本所未見者實二十九首。三本互除複重,都得詞六百一十七首,足爲傳世。稼軒詞之總數,淳熙本甲集范開序云:“近時流布海内者率多贋本。”六百十七首中未必盡爲稼軒作,然已無從辨别,遇而存之可耳。戊辰先立秋三日啓超跋。

後五日復見明吴訥《唐宋百家詞》所收《稼軒集》,正淳熙本,惟更有丁集,凡詞百首,内五首與乙集重出,其爲諸本所無者又五首,内一首係誤入龍洲詞,實多出四首,都計六百二十一首,實傳世稼軒詞搃數。啓超又記。(以上書末)

題跋文均作於民國十七年(1928),用陶氏影宋本和明吴訥輯《唐宋名賢百家詞》本校,吴氏書爲明抄本,有梁啓超題,今藏天津圖書館。

3.趙萬里輯《校輯宋金元人詞》本《稼軒詞》丁集,校明抄本,題記云:

辛稼軒詞,自宋迄元,版刻可考者得三本焉:一曰長沙坊刻一卷本,今已無傳,見《直齋書録解題》。二曰信州刻十二卷本,《直齋書録解題》《宋史·藝文志》並著於録,傳世有元大德己亥廣信書院刊本,此本流傳最廣,明嘉靖間大梁李濂重刻之,毛氏汲古閣再刻之,毛本雖併爲四卷,然其章次與信州本合,其沿誤與李本同,蓋即自李本出,非真見原本也。《劉須溪集》六載《辛稼軒詞序》,稱宜春張清則取稼軒詞刻之,是宋末又有宜春張氏刻本。宜春於宋世屬袁州,或與信州本相近。三曰四卷本,馬端臨《通考》著於録,天津圖書館藏吴文恪訥《四朝名賢詞》本,以甲、乙、丙、丁分卷,較信州本互有出入。蓋即《通考》所云之四卷本,武進陶氏嘗據影宋殘本刊入叢書中,而缺其丁集,今吴本丁集獨完,辛詞四卷本殆以此爲碩果矣。余嘗據《花庵詞選》《陽春白雪》《全芳備祖》《草堂詩餘》諸書所引,以校四卷本及信州本,凡異於信州本者大都與四卷本合,且所載亦罕出四卷本外者,足徵四卷本乃當時通行本,而信州本爲晚出,無可疑也。然辛詞除此三本外,恐尚有他本。法式善自《永樂大典》録出佚詞,除《洞仙歌·爲葉丞相壽》一首已載信州本第六卷、四卷本甲集,《鷓鴣天》二首爲朱希真詞外,餘則見於四卷本者僅《菩薩蠻》“稼軒日向兒曹説”、《南鄉子·贈妓》、《唐多令》“淑景鬬清明”、《踏歌》、《鵲橋仙·送粉卿行》等五首,其他《生查子》等二十八首,諸本俱未載。設《大典》所引非誣,則辛詞必尚有他刻。《劉後村大全集》九十八載《辛稼軒集序》,序中盛稱其詞横絶六合,掃空萬古,穠纖綿密,不在小晏秦郎下,是宋世稼軒文集必附載其詞,而《大典》所引,殆據集本矣。惜法氏録自《大典》者,僅佚詞數十首,至其他不佚諸闋,亦未據他本校之,其有無異同,更不可知矣。兹迻録四卷本丁集全卷如後,明鈔本多誤字,其顯見者悉爲改正。並據信州本校之,以補陶本之遺。新會梁先生啓超嘗據以草《辛稼軒年譜》,且認爲有編年意味,有跋語考之甚詳。顧於自來辛詞版刻,迄未真切言之,故聊發其概焉。萬里記。

與梁啓超一樣,以爲馬端臨《文獻通考》著録的四卷本即是四集本,與《直齋書録解題》著録的不同,這是誤解,参見前文説明。此本是據吴訥《唐宋名賢百家詞》本録出丁集排印,存詞一百零四首。

4.訒盦抄《稼軒詞》丁集,見《唐宋詞書録》,與《静春詞》合册,今藏上海師範大學圖書館,題識云:

庚午冬托沅叔從北京圖書館所藏吴文恪(訥)《四朝名賢詞》本鈔得,但訛字極多。辛未七月從趙萬里《校輯宋金元人詞》中校元大德己亥廣信書院刊本,復校注於眉端。七月二十三日訒盒識。

知民國十九年(1930)托傅增湘借吴訥《唐宋名賢百家詞》本抄録,校以趙萬里輯本。按:林葆恒(1871—1951),字子有,號訒庵,侯官(今福建福州)人。清光緒十九(1893)年進士,曾任直隸提學使。民國時寓居天津,組織詞社;後居上海,創建漚社。著有《訒庵詞》,輯有《閩詞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