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的唱和之作
词中也有奉和之作。如:赵以夫(1189—1256)有《永遇乐·七夕和刘随如》,写七夕节儿女乞巧,细致而充满感情。其词云:
云雁将秋,露萤照夜,凉透窗户。星网珠疏,月奁金小,清绝无点暑。天孙河鼓,东西相望,隐隐光流华渚。妆楼上、青瓜玉果,多少儿痴女。金针暗度,珠丝密结,便有系人心处。经岁离思,霎时欢爱,愁绪空万缕。人间天上,一般情味,枉了锦笺嘱咐。又何似吹笙仙子,跨黄鹤去。
写南方乞巧风俗,也细致而生动。且用意深至,洵为上乘佳作。唯其上阕第七句为押韵称牵牛为“河鼓”,为一小憾(称星名为别于后来代替了二十八宿中牵牛星的“牛星”可如此叫,但叙“牛女故事”则当称“牵牛”或“牛郎”)。下阕中“枉了锦笺嘱咐”或者被明代写《牛郎织女》小说的作家所接受。赵以夫虽为宋宗室之后,而居长乐(今属福建),故其中的“珠丝密结”反映了南迁贵族(即早期客家人)的乞巧风习。
赵以夫还有一首《夜飞鹊·七夕和方时父韵》:
微云拂斜月,万籁声沈。凉露暗坠桐阴。蛾眉乞得天孙巧,愔愔楼上穿针。佳期鹊相误,到年时此夕,欢浅愁深。人间儿女,说风流、直到如今。河汉几曾风浪,因景物牵情,自是人心。长记秋庭往事,钿花翦翠,钗股分金。道人无著,正萧然、竹枕衾。梦回时,天淡星稀,闲弄一曲瑶琴。
作者对有关传说的看法是对的。但作者记忆中也保留了很多七夕往事的情节,因为它已经成了一种民俗文化,与科学的验证无关。正如词上阕末尾所说:“人间儿女,说风流、直到如今。”值得注意的是赵以夫所用“永遇乐”“夜鹊飞”这两个词牌,从字面上看,均可与牵牛织女的传说联系起来。这在其他词人的相关作品中也可以看出来。如明末徐士俊(字三有,仁和人,崇祯前后在世)的《鹊桥仙·七夕和谢仲勉韵》:
胭脂万斛,蒲萄千古,溜向银河高映。人间莫自叹沧桑,看岁岁、佳期秋胜。乌丝闲写,鹊香频炷,一夕桥头销尽。长生私语玉环痴,翻笑道、天孙薄幸。
上阕写人间乞巧活动之盛及劝一些人莫以牛女长久隔离只一年相会一次而感慨。下阕牛女之会在世人的颂祝、焚香祈祀之中幸福地度过,最后死于马嵬坡的杨玉环还曾笑织女无福。行文含蓄,大出新意。其他见第五部分《“鹊桥仙”等词牌下的作品》。
元代白朴(1226—?)有《摸鱼子·七夕用严柔济韵》,词云:
问双星、有情几许?消磨不尽今古。年年此夕风流会,香暖月窗云户。听笑语、知几处,彩楼瓜果祈牛女。蛛丝暗度,似抛掷金梭,萦回锦字,织就旧时句。愁云暮,漠漠苍烟挂树,人间心更难诉。擘钗分钿蓬山远,一样绛河银浦。乌鹊渡,离别苦。啼妆洒尽新秋雨,云屏且驻。算就胜姮娥、仓皇奔月,只有去时路。
真是字字珠玑,余味无穷。作者将牛女相会与人间乞巧放在一起写,淳朴率真,句句含情。
北宋强至(1022—1076)有七律《依韵奉和司徒侍中辛亥七夕末状》,其颔联“金盘瓜果随时俗,玉盏笙歌劝相君。”可见是借七夕和诗以谈心。颈联二句“月下巧心空自竞,天边私语复谁闻。”完全是联系现实言之,其下句从表面上看是指民间所言牛女相见后说悄悄话的情节,其实是语意双关,言朝中君主与亲近大臣的议论,无人知晓,而很多官吏的命运正在这上面,与乞巧及巧不巧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