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伤员回祖国
1951年冬天,敌人又开始实施“空中绞杀战”,每天都有大量飞机轰炸桥梁和线路,工程总队投入紧张的反轰炸斗争中。医院为了让伤员及时得到救治并早日恢复健康,决定把重伤员转送回国疗养,并将护送伤员的任务交给了曲镜。
满载重伤员的汽车出发了。曲镜为了照顾好伤员,主动要求坐在车厢里。遇到敌机骚扰,司机就停下车子,曲镜则把伤员一个个地背下来,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飞机一走,她再把伤员背到车上去。
驶入定州地界后,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因为定州是敌人的重点封锁区,当时流传着“汽车好坐,定州难过”的口头语。看到天上雪裹着雨一直下个不停,有人说这天气敌机来轰炸的可能性小,于是就打起了瞌睡。曲镜把棉大衣脱下来盖在伤员身上,还不时地爬到这里、挪到那里,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刻不停地照顾大家。
天渐渐地晴了,这让曲镜原本悬着的心又紧绷起来,她不时地撩起篷布看看天空、听听动静,随时准备应付紧急情况。果然,在汽车拐过一个弯,将要到达东濑江大桥的时候,防空枪响了,数架敌机也很快发现了车辆,穿过薄雾俯冲下来。紧随着照明弹的闪亮,一连串炸弹就带着呼哨声落下来,在车前车后爆炸。司机见势不好,一个急刹车就停下来了。曲镜一边招呼能走动的伤员赶快下车隐蔽,一边把不能走动的重伤员往车下背,踏着泥泞再一个个地背到附近的山上。等她又一次返回到车上的时候,双腿骨折的张云汉仍然躺在那里。曲镜来不及多询问,立即背起了他。这时,一颗炸弹在距离汽车不远的地方爆炸,汽车受到剧烈的震动,张云汉又不省人事了。
曲镜参加全国首届团代会回朝鲜战场后的留影
张云汉是曲镜在一个深夜到九区队出诊时抢救过的伤员。临上车的时候,大夫嘱咐她:“要特别注意张云汉,他随时都有休克的危险。”现在果不其然,张云汉休克过去了。曲镜放下他,从急救箱里取出针管和强心剂,安上针头,敲掉强心剂的瓶嘴……这时,敌机又掉转了回来,沿着公路扫射。曲镜却异常镇定,十分专注地把强心剂注射到伤员的体内。很快,张云汉醒过来了,感动地对曲镜说:“你快去躲避吧,我不要紧,就在这儿好了。”曲镜说道:“不行,我不能把你扔下,我在你就在!”
又一颗炸弹带着尖厉的哨声落下来,曲镜立刻扑到张云汉的身上,心里想着:我决不能叫你再次受伤。炸弹就在不远处猛烈爆炸了,曲镜看看张云汉,他没有受伤,再看看自己的棉衣,却被飞来的弹片划出了一个大洞,雪白的棉花崩了出来,在雨雪中飞舞着。
这一天,为躲避敌机的炸弹,保证伤员的安全,曲镜把伤员背上背下不知有多少次,有时累得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她硬是坚持了下来。
运送伤员的汽车就这样时而行进,时而躲避,走走停停。当天色微明的时候,曲镜无意间看到空中的星星渐渐多起来,多得像是落在地上了,后来终于看清楚了,她惊呼:“快看,是电灯!”
“我们回到祖国了!”伤员们挣扎着爬起来,兴奋地高喊着。张云汉也看见了电灯,他使劲地抓住了曲镜的手,哽咽着说:“小曲,多亏了你呀!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治疗、休养,早日恢复健康,重返前线打击美帝,也叫朝鲜和祖国一样,夜里到处都亮着通明的电灯!”
汽车开过鸭绿江桥,进入了万盏灯火的安东市。一个伤员提议说:“到了祖国,我们请‘小白鸽’再给我们唱支歌,留作纪念好吧?”
“好!”大家齐声赞成。
曲镜爽快地唱起来:“进军号,洪亮地叫,战斗在朝鲜多荣耀……”歌声穿过车篷,飘向晨曦,传向安东的街道和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