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小杨村大会战”
口述:李国瑞 整理:黄爱国
1982年底,胡耀邦总书记视察皖赣铁路时,希望皖赣线早日建成。按照原计划,这条铁路于1985年通车。铁道部党组召开会议贯彻胡总书记讲话精神,并决定将全线通车提前至1984年6月1日,而芜湖枢纽必须建好,才能更好地发挥皖赣线的分流疏导作用。铁四局承担了这项工程的攻坚任务。
1983年2月28日,铁道部副部长李轩来到芜湖,召集安徽省以及上海铁路局、铁四局、铁四院等相关各方开会,传达部党组决定,要求芜湖枢纽1984年5月底通过验收,确保6月1日通车。芜湖铁路枢纽在当时是规模比较大的,涉及车务、车辆、机务、电务、水电、公安、站修所、到发场、存车线、调车线、外包线等方方面面,要在1年内建成,对各方的压力很大。与会者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当场没有人敢表态响应,反对声倒是有一大片。
李国瑞(右三)在工地检查工作
“十一届三中全会都召开了,我们得做点事啊!”李轩严肃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家明白,快速建设芜湖小杨村铁路枢纽没有退路了。会议最终达成了共识,有关各方迅速行动起来,在一年内建好小杨村相关工程。局决定以六处为主,相关兄弟处配合,立即组织小杨村大会战。当时,30出头的六处副处长李国瑞刚从西南交大学成归来,局里点将他出任小杨村应急工程领导小组组长,全面协调小杨村大会战。代局长陈如品要求李国瑞拿个小本子记好每一笔账,谁耽误工期就问责谁。
按常规,这是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李国瑞等决定向改革要进度、要质量、要效益,以改革来破解难题。
这个项目之前,铁路建设用地的征地拆迁都是由施工单位负责,而小杨村项目涉及拆迁138户、征地2100亩,短时间内解决难度太大。
安徽省安排省政府顾问刘征田(中共七大代表)统筹协调地方政府和施工单位工作。刘征田积极推进芜湖市政府成立支铁办。施工方把征拆款项交给地方政府,由他们负责征拆,这在当时是项创举。
推土机开进了农田,看着即将成熟的油菜,李国瑞问老乡:“还要多久能收割?”老乡说:“半个月。”李国瑞转身对大家说:“工期再紧,咱们也要等半个月。不能因为付了征拆款,就不顾农民一年的心血啊!”
芜湖是鱼米之乡,小杨村编组站需要大量的土方、填料,其来源考验着四局人。李国瑞等找到为马钢供应原料的大姑山铁矿,提出拉走他们铁矿尾料的想法。铁矿方很高兴,开始还坚持不收钱,到后来也只是象征性地收点费用。
铁四局六处小杨村编组站工人在卸钢轨
六处等单位动员所有的载重汽车参加土方大会战。为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机筑段段长陈佑章建议实行定额制度,超额有奖,每月每车定额拉120车,超一车奖一元。李国瑞表示支持。司机们光着膀子争分夺秒,家属送饭到工地。重车高强度的奔跑,宁芜公路难免受到损伤,不等公路管理部门找来,指挥部就主动联系对方给予一定的资金维修,确保一路畅通。
第一个月下来一算账,整个汽车队的司机,完成少的也有182车,多的有250车,意味着要给每个司机62元至130元不等的奖金,而且那时的分配制度没有奖金这一项。那一年,李国瑞的工资每月才32.76元。陈佑章请示李国瑞发不发,李国瑞态度坚决表示一定要发,有责任他担着。幸亏他及时向局党委书记孙家宝和代局长陈如品报告了此事并得到支持。后来,有人将情况反映到局里,局派工作组前来调查,并向局领导求证,才平息此事。
按设计,沙石料是从安徽明光运到裕溪口,再倒运至工地,费时费力、难以保证供应不说,单价还高。李国瑞等发现附近的青弋江里有沙,经过检测,质量符合要求。于是他们贴出收沙告示,附近的农民踊跃捞沙供沙。附近有小石山的地方,农民将开采的片石送往工地,拖拉机排成长龙,蔚为壮观。
必须保证各工种平行作业,才有可能完成任务。局副总工程师金新康提出先修好外包线作为汽车开往工地的通道,被李国瑞点赞为“金点子”。
1983年,芜湖的天气完全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入夏后,多年未遇的大暴雨没完没了地下着,李国瑞找到芜湖市市长,协调天气预报与指挥部调度信息及时共享事宜,还安排每个工班都扎几个防汛竹筏,每个职工床头都备上几斤炒黄豆,以供应急时维持体能。
上海铁路局给予了小杨村工程建设大力支持。在隐蔽工程施工时,他们就分专业介入做好各种记录,等到国家验收工程时,上海局将其直接评定为优质工程,因为他们现场见证了施工的每一道工序。铁四院派出设计组组长驻现场,及时调整修改方案。南京铁路分局的干部职工经常与四局人并肩作战,一夜过后,第二天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映红了工地,也映红了人们的脸膛。
李国瑞对党组织发挥作用异常重视,每次开大会,他都请来处党委书记刘富有进行动员。工地的青年互助活动受到上级党组织的表扬,全国铁道团委在现场召开了全路“为重点工程献青春”现场会。
以应急精神和改革思路推进小杨村工程建设获得了成功。工程全过程嵌入了改革理念,通过改革激发内生动力。小杨村项目验交后的第二年,全国建设工作会议在合肥召开,国务院有关领导称“北有大秦线,南有小杨村”,是中国工程建设的典范,赞小杨村工程质量好,速度快,军民关系好。刘廷田说,这个会带有现场会性质,是对中铁四局的最高褒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