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伶崛起

一、女伶崛起

民国年间北京的梆子戏,乃至京剧,女演员占有重要的地位。但北京梆子班社中的女演员大都是从北京周边地区进入北京的。1933年杨韵谱在《答记者问》一文中说:“坤伶之始,不在北京,而在外省。如东三省、张家口,以及南方各省……至于北京……光绪庚子以后,天桥一带,即有类似乞丐之妇女,在地下唱戏,或搭最简单之席棚,唱完一段,将箕箕收钱……民元,自东三省、上海、天津等处来京之坤伶,老生有小兰英、恩晓峰;花旦有曹桂芬、林黛玉、花四宝、十三旦;武生有宁小楼、赵紫云;青衣有小香水,皆一时杰出之选。有专工梆子者;专唱二簧者;亦有兼工梆子、二簧者。当时,为男女合演性质,至民国二年,被当局禁阻,才分别演唱,坤伶乃独立在北京演戏。蔓延以迄前年,又开禁例而男女合演。至今仅存之纯粹坤伶团体,仅本社一处。

《梨园缀录》记载:“民元,赵智庵长内务,为维持市面计,特许女伶演剧,俞振庭时主文明茶园,特邀金玉兰(原姓张,南皮人,从金回回学艺,初习青衣,后改花旦,擅长之戏甚多,梆子、二簧、刀马、玩笑无一不工,且能演武戏、黑头戏)来京,历四年之久。”醒石在《坤伶开始至平之略历》一文中称:“俞在香厂建一戏棚,仿外埠男女合演例,邀金月梅、金秀英、孙一清等加入……嗣后,来者益多。男伶几无立足之地。”女伶由民元入京,后又以伤风化为口实,“饬令警厅限于(民二)阴历八月一日起,男女分班演出。”醒石又称:“时中和戏园主人薛翰臣与天津戏界张其林、张玉顺、胖张四、贾仲三等集资,创立坤班,由津邀小翠喜、金凤云、金凤奎、茹月玲、茹月芬、张小仙、金香玉,并前在平演出诸坤伶,准备在中和献艺。“三庆”、“庆乐”、“广德楼”等园,群起而效之。而坤班权盛一时矣……一直到民国十八年七月间,才又有男女合班演出于前门外某楼。”[2]

从上述中可以看出,民国元年之前,由于清朝统治者的禁锢,北京没有女伶。辛亥革命以后,清廷退位,民国成立,旧的遗老显宦或转移租界,或闭门蛰居。北洋新贵拥入京师,对于京剧缺乏素养。于是出现了不论艺术,偏重色相,追逐女伶,喜听梆子的时尚。女演员应运而生,不久外地的女伶大批涌进北京,而且在京城的一些息影舞台的老伶工,专门招收女伶,形成了教授女伶的职业。但是,民国初年,禁止男女同台,于是坤班风起云涌。而且在各班中,均以梆子青衣或花旦为台柱。

关于坤伶的最盛时期,杨韵谱认为:坤伶最盛时代,为民国三四年间。其时之著名人物,如刘喜奎、鲜灵芝、金玉兰、小香水,皆能轰动一时。分别在广德楼、三庆、中和、庆乐演唱,一般戏迷,多弃男角而捧坤伶。男角各园,几于无人问津。此为男角大受打击之时期。据当时报载,继刘之后,鲜灵芝、张小仙、刘菊仙在广德楼,金玉兰、杜云红在中和,金钢钻在三庆,三足鼎立。将北京号称戏曲活动中心的大栅栏,完全占据,一时男伶无立足之地。剧评家醒石称:“刘喜奎,有刘少少等人册封其为王,内阁之组织:刘为总理,生部大臣金凤云,武部大臣赵紫云,旦部大臣金桂莲,丑部大臣九月菊。而金玉兰则有人为其结‘兰社’,奉其为社长,嗣后推举金为王。张小仙被尊为‘杏花仙子’。杜云红,有人为其立‘杜教’,奉其为教主,又为其作《云红集》以美之。鲜灵芝,则有‘赏鲜团’之集合。刘菊仙之捧者,自署名曰‘菊瘾’,又尊其为‘悲剧大王’,以其演悲剧绝佳也。”“更有某君为金凤奎、刘喜奎、金玉兰、刘菊仙、小月英、小香水,金钢钻、杜云红、张小仙、金月兰、金桂莲、杨玉琴、李桂芬、尚俊卿、陈云涛、昆茂亭、陈婋娴、赵紫云诸人,各作小传。”[3]

味莼《坤伶兴衰史》称“天津、北京本系男女合演,惟坤伶习梆子者多……民二、三、四、五等年,坤伶人才济济,荟萃一隅。”该书列举了诸多演员,除醒石文中已涉及的演员外,还有武生于紫云、于紫霞,净行金凤奎、王金奎诸伶,“先后出演于中和、同乐、第一舞台……诸园。莘莘学子、赳赳武夫,以及失意名流,浪漫政客,日以捧角为正事。揄扬褒贬之诗文。刊满报章”,形成笔战。时有鲜、刘之战,“加入者近百人。”

民国六年四月出版的燕石《北京女伶百咏》正式收录女伶100名,其中京梆子演员53名,梆子兼皮簧者7名,皮簧演员40名。附记演员工梆子者16名,工二簧者13名。作者在凡例中注明:“以在京演过为限,及昔日来京而予未常见者(如恩晓峰、金月梅等)皆不收入。”另外“在京虽负盛名,而其人已死(如金玉兰)或已嫁者(如小翠喜、孙一清等)皆不及焉。”“附记之角,技艺稍逊,异日精进,或突过名流。”该书只收入了民国六年以前者,此后如雪艳琴、秦凤云、李桂云等皆不在其中。

醒石于1930年发表的《十年前平市坤伶题名录》记载171名演员,其中梆子演员105名,皮簧演员66名。当时享誉京都剧坛的坤伶,真是花团锦簇,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