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新的导演制度
杨韵谱在《答记者问》中谈及导演时说:“本人在奎德社担任导演事务,缘本社近来所演各剧,概为全本戏……而此项本戏,无论为新排、为重演,在出台以前,皆须本人为之排练。此项排练手续,至极繁难。稍稍不尽情理,固惹一般之非议,亦难收叫座之功效。近来,时局不靖,人心惶遽,诸头等名伶,贴出戏报,亦往往不能上座,结果至于回戏,独本社以纯粹坤伶团体,任贴一剧,皆可座满高宾。即比较冷淡之日场,亦可上座八九成。此种现象,同仁对于社会,深感致谢。”
在24年间,杨韵谱导戏多达一百数十部,常以“名导演”见诸报端,称他“导戏说戏,又复循循善诱”;“观杨君所导之剧,无不精彩佳妙,别开生面,另辟新声”;“为各伶编排导演,数十年如一日。”
据秦凤云等人谈:“奎德社排戏的程序是先给演员发单词(只有杨和协助排戏的陆永福有全本),限期背熟,然后由杨师傅或请有关专家讲解剧本及有关知识,然后下地串排,个别细排、彩排,审查通过后演出(那时戏曲股常有人来视察)。”
新戏演出后,常到观众中去听议论,同时也会收到不少来信,杨韵谱都很重视,除采纳人家合理建议外,都一一回信致谢。如李桂云领衔主演的《自由宝鉴》,剧终后,一伙青年学子不肯离去,因为这本写青年学生为争取婚姻自由而斗争的戏,是悲剧结尾,学生们对此提出意见,杨韵谱会见了他们,并采纳了他们的建议,改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尾,他们再来看过,才表示满意。
杨韵谱排戏一丝不苟,当演员对提出的要求一时不能完成时,他会做给你看,一次、二次、三次,然后自己去练。罗品卿等回忆:“他给拉场子,不管穿的什么单夹皮棉的好衣服,照样跌打滚爬,满头大汗,浑身是土。”他对演员们要求也很认真,“哪怕是一推一倒,都要做到家,该倒的必须倒下,推的也要用力。他说这样才有实际感受,到台上作起戏来才自然真实。他可不管你穿的什么贵重衣服,连走个台步他都不放过,左练右练,真比小孩子学走路还难。他和大伙一块研究,非到满意了为止。”刘长善回忆说:“每晚排戏,不止是演员有事没事必须在场,就是我们箱上人员和几位管事的(职员),也必须在场。他说,只有所有人员都对新剧明晰,才能主动配合默契。”
杨韵谱对演员的基本功训练,不管是唱念做打,还是尖端绝活,以及新戏里用得着的功夫,要求都很严格。他对演员常讲:练武功,不只是为了武戏才能用,演员的台风、身段、做派等,都有赖于基本功扎实。《战宛城》邹氏的“扑跌”;《御碑亭》王妻的“滑步”;《长坂坡》糜夫人的“跑箭”;《审头刺汤》的“摔叉”等等,这些角色都不是武旦应功,但没有过硬的基本功就不易做到家。至于女孩演生、净、丑等行,就更要下功夫,才能脱尽巾帼气。演时装戏,不但要练好老戏的基本功,还要练时装戏的基本功。只有这样才能互相溶化,使演出的时装戏,是戏曲时装戏,既别于传统剧,又不是文明戏(话剧)。据奎德社老人们回忆,排《空谷兰》时,杨韵谱带大家到天桥去练骑自行车。排《啼笑因缘》,刘将军府一场有俄罗斯舞,杨韵谱就请专门教舞蹈的专家来教。雪艳琴在一个戏里有荡秋千的情节,他要求不但要练会,还要求练熟,这样才能在上边作戏。剧中有时引用古文,就请懂古文的老先生来教,不但会念,还要念出韵来。唱武戏的要练几手舞剑、打拳、耍流星什么的,不然剧中卖艺的打起来,都是老戏里的武把子,就不协调了。
杨韵谱在排新戏的过程中,很注意启发大家去创作。金玉奎说:“桂云鬼点子多,但不识字,我俩常一块读本子,读着读着,就琢磨这儿应唱什么,怎么个表演。有了新点子,就找先生去谈,他再帮助加加工,八九不离十被采用了,我们欢喜着哪!”杨说:“这样既培养了她们善于动脑筋,研究戏,即使不被采纳,她们对剧也加深了理解。我是尽量采用他们的设计,和他们一块研究,一旦用上了,他们排起来,积极性就更高了。”
在戏曲班社中,于本世纪初就如此重视导演的班社是罕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