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研究论集——熊铁基先生七十华诞纪念》前言

《中国古代历史文化研究论集——熊铁基先生七十华诞纪念》前言

赵国华

铁基先生作为我们的老师,是我们的骄傲。

今年4月20日是铁基先生70岁生日。

这七十年间,中国社会飞速发展,抗战的胜利,新中国的成立,社会主义改造的实现,“文化大革命”的冲击,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真可谓日新月异。铁基先生的人生旅途,与许多知识分子一样,既有风雨的洗礼、困苦的磨砺,也有成功的愉悦,终归还比较顺利。而与有的知识分子不同,他能够跟随时代前进,且不愿甘居中游。从学习和宣传马列主义,到参与各种批判活动;从研究历史为现实服务,到对传统文化的深切关注。这些做法、想法尽管有是有非,但体现着一种人生理念:与时俱进,永不落伍。

正因为这一理念,铁基先生对待人生,把适乎社会的潮流,合乎人群的需要,当作做人的基本准则。少说一些空话,多做一点实事。从生活主流出发,来品味他个人的生活,可以概括出八个字:乐观、热情、积极、进取。在不太顺利的时候,他能够保持乐观、积极的态度;在取得成绩的时候,他总是感到不满足,而继续努力进取。

正因为这一理念,铁基先生待人处世,具有高度的自律:诚恳、忠实、讲信用、重友谊。他经常解剖自我,“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因而在日常生活里,能跟大家“玩”在一起,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同时,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他在教学实践中间,也经常跟学生讲做人的道理,对那些“为人不正”者,难免有点义愤和批评,但到冷静下来,又会给予关心和帮助。这些行为留给他的,是“热心快肠,助人为乐”的评价。

正因为这一理念,铁基先生对待事业,可以说极为勤奋。他认真地对待工作,严格地要求自己,只要是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把它做好,并且尽量提前做好。他不断地追求新东西,调整知识结构,扩大学术视野,提高认识水平。他在研究某项课题时,总是一如“平常”,无所谓严寒酷暑,无所谓节日假期,只有必要的工作、交往和生活,才会暂时搁下笔杆。在并不优越的条件下,他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写下了一部部学术著作。

铁基先生曾经说:“青年人相信许多假东西,老年人怀疑许多新东西,但愿都不犯这样的错误。”这是值得大家注意的。

今年也是铁基先生从事历史研究五十年。

这五十年间,华中师范大学从数校合并定型,到列为部属重点大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特别是近些年来,办学条件不断改善,师资队伍不断加强,教学质量不断改进,科研水平不断提高。历史学作为龙头学科,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史学界占据一定的地位。伴随着这一成长过程,铁基先生以其学术成就,为中国古代史、历史文献学两个学科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铁基先生的学术研究,主要集中在秦汉史领域,上溯先秦,下迄唐宋,内容涉及制度、思想文化、学术三个层面。

秦汉制度史,是铁基先生最先着力的层面。这个层面的学术著作,包括《秦汉官制史稿》(与安作璋先生合著)、《秦汉军事制度史》。《秦汉官制史稿》以断代史的形式,论述了中央、地方行政机构的设置,各种官吏的配置、职责及其演变,以及官吏的选用、考课和其他各项制度,揭示了秦汉官制的特殊地位,为进一步开展秦汉史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学术基础,因而得到史学界的高度评价。作为《秦汉官制史稿》的姊妹篇,《秦汉军事制度史》对秦汉时期的兵役制度、军队的构成、武器装备、后勤供给以及军法、兵法等问题,都进行了较详细的论述,是研究秦汉军事史的重要成果。

秦汉思想文化史,是铁基先生用力最深的层面。这个层面的学术著作有《秦汉新道家略论稿》《汉唐文化史》《秦汉文化志》《秦汉新道家》。《秦汉新道家略论稿》以论文集的形式,集中讨论秦汉新道家的思想和理论,揭示它与先秦道家“相因而实不同”的特征,曾经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作为《秦汉新道家略论稿》的增订本,《秦汉新道家》分历史和思想两编,从纵横两方面,对秦汉新道家的发展过程、主要代表人物和代表作,进行了较全面的论述,从而构筑起一个较完整的认识体系。《汉唐文化史》分综论和分论两编,着眼于精神文化,对汉唐文化的重大问题,进行了较深入的讨论。综论就汉唐文化的轨迹和特点,进行了规律性的探讨;分论则从家庭、经学、社会思潮、文学艺术、风俗习惯等方面,做出了较具体的阐述。《秦汉文化志》概述秦汉文化的历史背景,讨论与文化相关的制度和政策,对秦汉文化的重要方面:社会思潮、学术、文学艺术、礼仪风俗以及中外文化交流等,进行了较系统的论述。

中国学术史,是铁基先生最近发力的层面。这个层面的学术著作,主要是《中国老学史》(合著)、《二十世纪中国老学》(合著)。《中国老学史》是一部专门讨论老子学说史的著作,在考证老子其人其书的基础上,从分析时代特点入手,综述每个时期的老学概况,阐发老学发展的内在规律,评介有代表性的老学成果,确立老学的历史地位。作为《中国老学史》的续篇,《二十世纪中国老学》对20世纪老学的发展历程,分阶段进行了较系统的总结。而在完成这两部著作后,他又开始撰写《中国庄学史》,来论述历代文化人物对庄子思想的理解和阐发。从这里可以看出,对中国学术史的研究,铁基先生所追求的目标显然不局限于秦汉史,而是横跨整个中国历史来俯瞰中国学术的过去和未来。

铁基先生觉得学无止境,对自己的学术著作,他总是说“下一本最好”。我们愿他在古稀之年,写出更好的学术著作,以嘉惠学术同仁。

今年还是铁基先生从事研究生教育二十年。

这二十年间,研究生教育异军突起,成为高等教育的重要支柱。华中师范大学历史学科拥有两个“基地”、两个博士点、四个硕士点,在国内享有较高的声誉。从1983年起,铁基先生在中国古代史专业,先后在秦汉史、汉唐文化史两个方向,培养过8届硕士生,而从1994年起,又在历史文献学专业,先后培养过6届博士生。目前还有10人正在攻读学位。

在培养研究生方面,铁基先生根据历史学科的特点,结合学生的学术志趣,运用了一系列有效的方法。

博通和专精,关乎学术研究的基础。铁基先生认为,没有广阔的基础建不起高楼大厦,没有广博的知识做不到专精深刻。况且做学问与建楼房还有一点不同,即知识的关联性更为复杂巧妙。所以,对于浩瀚的历史典籍,既要博览,又要精读,还必须由博返约,才能做出学问来。博览的要求,不一定涉及所有学科,但必须掌握与历史学相关的知识;精读除死记硬背外,更重要的是推敲琢磨,这样才能读出点名堂来。

学习和思考,属于学术研究的方法。铁基先生认为,学问的关键在于提出问题,问题把学习和思考联结起来,“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习、思考都是为了认识和解决问题。历史研究绝不能说空话,也不能没有理论,因而必须以史实为根据,做出合乎理论的思考。从书本中可以学习,从实践中也可以学习。对于历史研究来说,最重要的是阅读原著,借此产生思想火花,通过深入的思考,得出科学的结论。

求实和创新,作为学术研究的价值取向,是历史学科的终极目的。铁基先生就此指出:“创新必须求实,求实才能创新。”历史研究领域的创新,主要包括新材料的发现和研究、对旧材料的新解释、新问题的提出和探讨以及新观点和方法的运用。在具体的研究工作中,老实的态度、扎实的功夫是学术创新的前提。只有老实的态度,才能充分了解研究状况,不做重复劳动;只有扎实的功夫,才能做到言之成理,持之有故。

现在,我们作为铁基先生的学生,有的在高等学校执教,有的在企业集团任职,有的在新闻媒体就业,有的在行政部门工作,也都做出了一定的成绩。我们相信,有这么一批学生,对铁基先生来说,也应该是一种快慰。

祝愿铁基先生健康长寿!

2002年3月26日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