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伤胞脉闭经案

朱某，32岁，1991年7月10日初诊。以往月经正常，现经闭10个月，周身烧热，日晒时身如针刺，烦躁胸闷，倦怠无力，食欲不振，大便干，小腹胀满疼痛，小便短黄。舌暗红，苔黄腻，脉弦数。患者有长期食用黑棉籽油史。妇科检查：外阴产型，阴道通畅，充血，内有黄色分泌物，宫颈轻度糜烂，子宫后位，正常大小，不活动，轻压痛，双附件（-）。诊断为闭经（绵酚中毒）。证属毒邪湿热，损伤胞脉。治宜清热解毒利湿，活血通经。方用解毒调经汤加味：黄连10g，金银花30g，生甘草6g，柏子仁15g，泽兰10g，卷柏10g，滑石30g，通草10g，当归12g，川芎10g，川牛膝12g，丹参15g，赤芍15g，香附12g，益母草15g，大黄10g。7剂，水煎服，每日1剂。同时多饮绿豆汤。

7月18日二诊：大便日2次，小便利，胸闷烦躁稍减，余如上。守上方去大黄，加生地黄10g。7剂。

7月26日三诊：昨日月经来潮，量少，色黯有快，小腹胀痛，烧热烦躁减轻，日晒时仍身如针刺，余如上述。舌暗红，苔黄，脉弦数。守上方，7剂。服后经来畅利，量多，日晒烧热如针刺诸证逐渐消失。8月份如期经潮，5天净。

按：“经本于肾”，女子肾气充盛而天癸至，任通冲盛则月经以时下。反之则充任不盛，可能导致经闭不行。“乙癸同源”，肾虚多及于肝。案1即属肝肾不足，卵巢早衰之闭经，属阴虚。如《医学正传》所云：“月经全借肾水施化，肾水既乏，则经血日以干涸。”故用左归丸合二至丸以滋补肝肾，充养冲任。后加入砂仁以防滋腻滞胃，服用月余即见疗效，阴虚渐复。即改用补肾调经汤，在补益肾气精血的基础上加入养血活血之味以引经潮。服30剂月经来潮，其后照原方案施治而愈。此案虽然断续诊治历时半年，然终见春江水盈。案2乃过度节食所致脾胃生化乏源而气血虚弱之闭经，此类闭经并非罕见。患者长期节食，损伤胃气不能受纳水谷，渐及脾气而化源不足。即《兰室秘藏·妇人门》所云：“妇人脾胃久虚，或形羸，气血俱衰，而致经水断绝不行。”其治首先是让其恢复饮食，然不能骤然足量进食，应先予米粥以培养胃气，然后逐渐过渡到日常量时辅以异功散加味，调理脾胃功能。二诊时已恢复正常饮食，脾胃功能渐复，即改用经验方调经十全汤以补气血，调冲任，6剂，两周后经潮，再以原方出入6剂以巩固之，此后月经复常。以上3案均为虚证，尤其是案1、案2，治疗时间较长，因其虚非短期补之可盈，正如张景岳所言：“但使雪消则春水自来，血盈则经脉自至。”

闭经有“血枯”“血隔”之分，前者属虚，以上2案是也。后者属实，如案3闭经，形体肥胖，胸闷恶心，带下黏稠，脉滑乃痰阻之征；倦怠畏冷，舌淡苔白乃阳虚之象。如《女科切要》云：“肥白好人，经闭而不通者，必是痰湿与脂膜壅塞之故也。”空腹胰岛素、PRL高，与阳虚痰阻有关，用温肾化痰汤加山楂、麦芽属对证之治。服药35剂后阳虚痰阻之象减轻，即改用调经毓麟汤加味以补肾气，调理气血而引经，果效。如此3月，月经基本正常。二甲双胍在本案中，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案4为棉酚中毒之闭经，其长期食服黑棉籽油，以致棉酚之毒损伤胞脉而然，《素问·评热病论》云：“月事不来，胞脉闭也。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今气上迫肺，心气不能下通，故月事不来。”临床表现一派湿热毒邪之象，以闭经、烧热、日晒身如针刺为本病之主证。解毒调经汤是余针对该病证所拟之专方。清热解毒，利湿调经，用之于本案较快获毒去经复之佳效。该病证20年前较多见，近些年可能棉农食油习惯有改变，烧热闭经较前为少。

（宋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