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主升发,忌用转下

2.阳主升发,忌用转下

阳主升发意为阳主上升及阳主外发。阳主上升,即阳气以向上升发为常,其中包括肝升肺降、阳升阴降等机体的生理活动,阳主上升又使五脏六腑得以维持其正常的位置以发挥其生理功能。阳主外发是指阳气喜外散以充养皮肤腠理。阳主升发《黄帝内经》早有论述,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言“积阳为天,积阴为地”,“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因天人相应,所以人体内的清阳之气轻升而在上,浊阴之气重降而在下。《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又载:“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腑。”《素问·六微旨大论》有:“升已而降,降者谓天;降已而升,升者谓地。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变作矣。”这些理论都揭示阴阳的本质,即阳主升发而在上,阴主沉降而在下。可见,与自然界相似,人体之清阳上升才是常理,故临床治疗疾病时应重视气血阴阳之升降,灵活运用“升清阳,降浊阴”的方法。妄用转下之剂不仅耗伤阳气,且可使脏腑气机紊乱,从而导致疾病的发生发展。转下之品与阳主外发的生理特性相悖,故不审病之虚实,不察气机之升发肃降而擅用攻下之法为损阳耗正之误。

窦材认为苦寒攻下之品如巴豆、芒硝、大黄可伤及脏腑元气,非体质壮实且体内有燥屎、癥瘕、积聚者不可轻易使用,如《扁鹊心书》所云:“非若寒苦之药,动人脏腑,泄人元气也。夫巴豆、硝黄之类能直穿脏腑,非大积大聚,元气壮实者,不敢轻用。”文中又载“然今之庸医不问虚实,动辄便行转下,以泄六腑各气,转生他证。重则脾胃渐衰,不进饮食,肌肉消瘦而死”。当时的医者用药不辨虚实寒热,须臾便行转下之剂,通泄六腑元气,损伤脾胃之气,严重者伤及脾阳,致使患者脾胃大伤,不欲饮食,致脾胃虚衰无以运化水谷精微,脏腑经络失养,肌肉消瘦而死,由此可见,攻下之品对机体的损害犹如救焚益薪。窦材认为《黄帝内经》中无转下之言,且无纯阳积热之说,唯有沉寒痼冷之论,况阳盛之证亦须查其大便有无燥屎内结,一服转下药即可向愈,但阴证伤人则病情缠绵,不易向愈。同时,窦材针对当时于秋季服通下药以泻夏月积热的做法极为反对,强调当效法《黄帝内经》以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不可妄以身有热症而尽服转下之药,败伤脾胃,三焦不暖。故窦材认为,医者当于诊病疗疾时首辨寒热虚实,不可妄用攻下之法。

窦材于《扁鹊心书》载“况乎三焦暖热之能腐熟水谷,若一刻无火则肌肤冰冷,阳气尽而死矣”,可见窦材认为人身一刻也不可离开阳气,阳气衰败则会给人体带来不同程度的寒凉疾患,阳热之气耗尽可致人身无火冰败而亡。窦材认为“今人于并无以上热证,而亦概用寒凉转下,必欲尽去其热,吾不知将以何为生气,夫人身无热则阳气尽矣”,即尽管人无热症今之庸医一概用寒凉攻伐之品以尽去其热,不知乃是阳气维系一身之热,违背窦材时刻注意保护人体之阳气的理念。正如窦材在《扁鹊心书·奏玉帝青辞》所载:“仲景立许多承气汤,使后人错用,致寒凉杀人于顷刻也。三承气汤恶能害人?后学不明阴阳承制之道,而妄用承气者害之耳,于仲景何尤!臣因母病,用仲景之法不效,遂成不救,痛心疾首,精究《内经》,又得皇天默授,经历十年方得灵验。凡一切大病小疾,只以此法,触类引伸,效如影响。”此言明窦材认为张仲景所设立的三承气汤本为泻实良方,然后世医者不辨阴阳气化之道,妄用三承气汤攻伐阳气,贻害无穷。窦材本人初始亦宗仲景之法治母疾患,但最终未能挽救其母,故转而潜心精研《黄帝内经》,后又逢奇遇得异人传授医术,并历经十余年临证后方悟阳气为人身之根本,此后临床多以顾护阳气为要,从而使大小疾患均得以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