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泻宜忌,合于日月

3.补泻宜忌,合于日月

窦默对针刺补泻方法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他提出的“寒热补泻”之法为后人的“烧山火”和“透天凉”针法打下了基础。他在《针经指南·真言补泻手法》中《手指补泻》一节所提出的十四种手法对后世针刺补泻影响深远。窦默在补泻方面不仅仅重视补泻手法的操作,同时他也非常重视时间因素对补泻的影响。窦默在《针经指南·针经标幽赋》中“由是午前卯后,太阴生而疾温。离左酉南,月朔死而速冷”纲领性地概括了时间因素在补泻中的作用,充分体现出窦默针灸补泻操作必须要与时间的轮转迁移相协调的理念。其中“午前卯后”和“离左酉南”是指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对补泻的影响,窦默认为一天之中的上午较为适合使用温补的方法,也就是太阳逐渐升起的“午前卯后”;而太阳逐渐下落的“离左酉南”,即下午这段时间,适合使用泻热的方法。这是一种顺势而为,借助自然之力的补泻理念。这种与时间相关的补泻方法从根本上也是来源于《黄帝内经》,并在此基础上有所发展创新。上午太阳逐渐升起,气温逐渐升高,人体的阳气逐渐隆盛,即《素问·生气通天论》所言“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此时可以借助针刺手法顺势进行温补操作,使温补的效果得到加强。下午这段时间,太阳逐渐西下,气温逐渐降低,也就是《素问·生气通天论》所言“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此时随着人体阳气逐渐沉潜于内,而采取泻其热的操作,可达事半功倍的效果。这种补泻的实质是在天人合一理论的指导下,借助太阳的轮转对人体阳气盛衰的影响,而放大补泻操作的效果。

除了太阳以外,月亮对人体气血盛衰变化的影响也十分明显,并且也有其固有的规律,由《素问·八正神明论》中“月始生则血气始精,卫气始行;月郭满,则血气实,肌肉坚;月郭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可知人体气血盛衰是随着月相的圆缺变化而变化的。因此,窦默对月相变化在补泻效果方面的影响也十分重视。《针经指南·针经标幽赋》中“太阴生而疾温”和“月朔死而速冷”正是以此为依据提出的月相变化对针灸补泻时机的影响。当然月相的变化是有其固有的时间规律的,初一到十五,由朔月到望月,也就是阴历上半个月,月相是由缺逐渐转圆,相对应的人体气血是由衰到旺,此时适宜顺自然之势对虚损的患者采取温补之法,以借助月相表现的自然环境变化的力量使温补的力度加强;而十六到三十,由望月到晦月,也就是阴历下半个月,月相是由圆转缺的过程,人体气血大体也是由盛转衰,此时适宜对燥热之患者使用泻法,以借助自然之势,加强泻热的效果。而“望不补而晦不泻,弦不夺而朔不济”更是明确提出了根据月相盈亏所产生的补泻时间禁忌。现在已经有学者通过研究发现,月相变化与包括冠心病在内的某些疾病的发病有明显的相关性,这也从另一个角度佐证了窦默提出的在特定月相变化时需注意补泻禁忌的正确性。

窦默所提出的补泻与时间因素的关系是根据自然环境变化及针灸临床的实际情况得出的,是很灵活的;同时也是在天人相应的观念下自然演化出来的,并不是机械套用,可以说是中医天人合一理论的自然产物。如他认为“望”“朔”两日均不宜使用补法,“弦”日不适合用泻法,就明显体现出窦默注重实际的特点。如果单纯按照月相圆缺对应气血多少的规律,则很难解释“朔”日为何不宜使用补法,“弦”日为何不宜使用泻法。《黄帝内经》没有“弦不夺”“朔不济”的相关论述,但窦默于经典理论之外提出的“朔”日不能用补法,“弦”日不能用泻法,是完全从自然环境随时间变化的实际情况出发,确实体现出了中医天人合一的思想。按照天人合一的理论,从潮汐变化和人体气血对应关系来看,潮水高涨对应人体的气血隆盛,朔日和望日前后都是天文大潮,潮水高涨,人体气血旺盛,因此不宜用补法;而弦日是潮汐最小的时候,对应人体气血最衰弱的时候,因此不宜用泻法。可以说窦默的这一观点的提出是对《素问·八正神明论》所言“月生无泻,月满无补,月郭空无治,是谓得时而调之”的非常必要的发扬和补充。

窦默在补泻中注重时间因素是非常符合临床实际的,在操作手法上,不同时间补泻操作的效果确实是有一定差异的,有时还是十分明显的。笔者近年来在安排患者就诊时间时有意将虚寒证患者和脾胃病的患者安排在上午就诊,而实热证和腰腿疼的患者安排在下午就诊,感到确实有助于提高治疗效果。但是对于窦默所提出的与月相盈亏相关的针灸补泻时间宜忌等,现在的针灸医师临床使用已经不多了。这些时间宜忌与虾蟆忌、人神忌、尻神忌、太乙忌、建除忌、血忌等不同。其理论根据来源于中医经典,符合中医学天人合一的基本观点,与自然环境随时间的规律性变化相应,并与现代人体生物钟理论相符合,也就是说他有明确的自然因素影响做基础,因此,至今仍有部分医家在临床中进行探索和使用,并且已有研究证明其具有一定的临床使用价值。就笔者体会初一、十五和上下弦月时针灸,患者和医者的自身状态均有明显区别,这种区别对针灸效果有一定的影响,特别是对一些危重患者还是需要谨慎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