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阴阳,固脾肾

二、辨阴阳,固脾肾

大病临证重辨阴阳。阴阳在哲学层面概括了自然界中相互关联的事物和现象的属性,《黄帝内经》把阴阳学说引用到医学领域阐释了很多人体生理病理问题和人与自然界的关系,成为中医学中重要的思维方法之一。《黄帝内经》言“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蜀中医圣郑钦安也提道“医学一途,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识症,亦不难于识症,而难于识阴阳”,可见辨别阴阳的重要性。在中医学上,阴阳学说赋予脏腑组织的阴阳属性,说明了人体的生理功能,指出人体正常的生命活动,是阴阳两个方面保持对立统一协调关系的结果,进一步可以指导养生。如“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追求顺应自然进行阴阳调养达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效果;以阴阳的状态解释人体的病理变化,将其分为阴阳偏盛、偏衰和阴阳互损三大类,从而确定了治疗原则(即实则泻之、虚则补之),并指导疾病诊断。虽然疾病复杂多样,但概括起来无外乎阴阳两大类。窦材在书中论述到“夫四百八病,大约热者居多,寒者最少”,不加辨别,害人不浅,强调在治疗疾病时要从疾病的阴阳本质入手。他在书中举例一名京中太医自夸能治疗瞎眼,以冷水冰敷,又用寒膏内陷,倘若病因辨证为实火,则治疗见效,但此病人为肾阳亏损,用此凉方反而导致害人性命。在辨别阴阳中,窦材着重指出阴盛格阳、真假虚实的情况。阴盛格阳即阴气壅盛于内,逼迫阳气浮越于外,表现出面红、口渴、烦热的假象,世人因此容易被假象所蒙蔽而失治误治。如治疗狂言狂语、奔走上屋的情况,若为热证施加凉药则无错,但俗医往往忽略了面青脉急或面黑脉微、手足厥冷,阴阳格拒所致的阳脱危象,妄用寒凉之药,凉之即死。

针对当世医者滥用寒凉的现象,窦材在辨别阴阳施治时重视扶阳。阳气推动着人体生长、发育、生殖,精血津液的生成、运行和输布,保持脏腑机能的稳定,尤在危急重症中,阳气的盛衰更直接决定机体的功能状态。如治疗中风,本因真气亏虚,风邪所乘,治法以艾灸、丹药壮元阳,若用汗、吐、下等法则损伤元气;治疗霍乱,因阴阳交错、三焦失运和中土受伤,用温补之法调养脾胃,壮补真阳可令人安愈,若用寒凉大泄之法,不知脾胃受伤,荣血枯竭,是谓不顾人命。“脾为五脏之母,肾为一身之根”,窦材的扶阳理论中尤以脾肾为本,重元阳。在书中的100多条病案中,有一半以上辨证为脾肾阳虚,在治病选穴时,取穴少而精,独重命关、关元两穴。《扁鹊心书·五等虚实》中提道:“盖肾为先天之原,脾为后天之本,资生资始。”脾为气血生化之源,脾胃之气充足,化生营气与卫气充足,在外防御外邪调控腠理开合,在内营养脏腑组织且充养和培育肾所藏的先天之精及所化生的元气。肾为先天之本,不仅促进生长发育,维持机体的基本功能,而且资助和促进脾的运化功能,脾肾阳气充足,才能固护真元,使脏腑组织得以源源不断地被濡养。这种温补脾肾的扶阳思想,与现代钦安卢氏有相通之处。正气来源于先后天之气,两者融为一体才能使人体健康舒畅。这里的先后天之气就是指肾中元气和脾胃运化的后天之精气,而现代的一些临床研究也证实了温补脾肾在治疗一些疾病时能取得更好的疗效。窦材将重视扶阳和温补脾肾的学术思想贯穿始终,且在治疗寒病、危急重症等“大病”中皆取得佳效,他的灸法思想也是以此为核心,进而提出首灸、重灸等理论。

《扁鹊心书·大病宜灸》篇记云:“医之治病用灸,如做饭需薪,今人不能治大病,良由不知针艾故也。世有百余种大病……若能早灸,自然阳气不绝,性命坚牢。”“所谓大病者,一伤寒,二阴疽内蚀,三虚劳痰火,四中风,五水肿,六臌胀,七脾泄暴注,八尸厥,九久痢,十脾疟,十一喉痹,十二男女骨蒸劳热,十三小儿急慢惊风,十四痘疹黑斑缩陷。至于胎前产后百十种必死大证,世人莫能救疗,束手待毙,良可哀哉!”他如“阴疽”一证,窦材认为:“疮疽本于肾虚,为阴所著,寒邪滞经,依附于骨,故烂入筋,害人性命。其法必大补肾气,壮阳消阴,土得阳气,自生肌肉,则元气周流不侵骨髓矣。”“阳化气,气为阳,人无气则死,有气则生,阴盛阳伤,扶助阳气,方可以挽后生。”窦材认为“燧人立法,食必用火,万代苍生得以活命”,故早灸可保扶人身阳气,人体阳气充足则安康长寿,阳气衰减则体弱寿夭,甚而性命不保,阳气充盛,营卫调和,才能肌腠致密,邪不内侵。因此,在遇到“大病”,尤其是非常危急的病证之时,不仅首要利用灸法施治,并且更要及早运用,这是挽救性命的重要举措。

下将摘取《扁鹊心书》中“中风”“水肿”“血崩”作为大病的临床医案进行分析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