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渊源,传承《素》《难》
补泻方法作为调气的重要方法,一直是针刺手法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对于补泻方法的论述早在《黄帝内经》和《难经》时期就已经出现。尤其是《黄帝内经》当中对补泻方法的论述已经非常丰富,涉及操作方法、补泻时机及补泻标准等多个方面。但《黄帝内经》之后,除《难经》在补泻方法上对《黄帝内经》的论述有所突破和创新外,一直到宋代各种文献对于补泻的论述基本与《黄帝内经》和《难经》相同,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窦默《针经指南》一书的出现。《针经指南》记录了大量窦默针对针刺补泻原理及操作方法的论述,其中不乏发扬创新之处。
然而通过对窦默补泻论述的综合分析和对比,不难发现其补泻方法及相关理论的主要来源仍是《素问》和《难经》。其在《针经指南·真言补泻手法》中对于补法的论述是“左手掐穴,右手置针于穴上,令病人咳嗽一声,针入透于腠理,复令病人吹气一口,随吹针至分寸,待针沉紧时,转针头向前,以手循扪,觉气至,却回针头向下,觉针沉紧,令病人吸气一口,随吸出针,急闭其穴(谓一手急捻孔是也。)虚羸气弱痒麻者补之”,这与《素问·离合真邪论》中对于补法的论述“必先扪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弹而怒之,抓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门,以闭其神。呼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故,如待所贵,不知日暮。其气以至,适而自护,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留止,故命曰补”的基本操作大部分是一致的。窦默保留了《素问·离合真邪论》补法的主体呼吸补泻和开阖补泻的操作,补充了进针和行气的针法技巧及通过手下的感觉判断是否得气与气至的内容,并对刺前的辅助手法进行了简化,使得整体操作更符合临床实际的需求。《针经指南·真言补泻手法》中论述的泻法是“左手掐穴,右手置针于穴上,令病人咳嗽一声,针入于腠理,复令病人吸气一口,随吸气入针至分寸,觉针沉紧,转针头向病所,觉气至病,若觉病退,便转针头向下,以手循扪,觉针沉闷,令病人吹气一口,随吹气一口,徐出其针不闭其穴,命之曰泻。丰肥坚硬疼痛者泻之”,这与《素问·离合真邪论》中论述的泻法“吸则内针,无令气忤。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故。候呼引针,呼尽乃去,大气皆出,故命曰泻”的操作也基本一致,窦默在行气的方法和针刺的技巧上进行了适当的补充发挥。此外与《素问·离合真邪论》相比,窦默还对补法与泻法的应用指征进行了提炼,认为“虚羸气弱痒麻者补之”,“丰肥坚硬疼痛者泻之”,这为后人对补、泻方法的正确应用提供了简单实用的标准。窦默除了补泻的操作方法与《素问》的方法相同,在其著作中亦多次直接引用《素问》原文对补泻的有关内容进行分析,如《呼吸补泻》及《〈素问〉泻必用方补必用员》等节,均对《素问》内容进行了直接引用,甚至还将“素问”写入标题,这些都能重复说明窦默的针刺补泻理论和操作方法主体是承袭的《素问》中的针灸方法和理论。
除了承袭《素问》的补泻方法和理论外,窦默的针刺补泻理论和方法有相当部分还来源于《难经》。《针经指南·真言补泻手法》中“迎随补泻”中提到“经云:东方实而西方虚,泻南方而补北方,何谓也?此实母泻子之法,非只刺一经而已。假令肝木之病实,泻心火之子,补肾水之母,其肝经自得其平矣。五脏皆仿此而行之”,以及《针经指南·古法流注》中“此法如气血所主之经络,于一经中井、荥、俞、经、合,迎随而补泻之。亦用东方实而西方虚,泻南方而补北方是也”中所出现的“东方实而西方虚,泻南方而补北方”的说法即是出于《难经》,这里的“经云”的内容即是指《难经·七十五难》或《难经·七十九难》中的内容。此外《针经指南·真言补泻手法》中提到的“春夏刺浅,秋冬刺深”及“春夏各致一阴,秋冬各致一阳”的观点虽是引用《黄帝内经》,但其解释说明的主体部分则是引用了《难经·七十难》中的内容。窦默在《针经指南·针经标幽赋》中提出“原夫补泻之法,非呼吸而在手指”的观点,就是在《难经·七十八难》“补泻之法,非必呼吸出内针也”,及《难经·七十六难》“从卫取气”和“从荣置气”的基础上进一步衍生发展而来。由此可见,窦默的针刺补泻理念与方法除了来源于《素问》外,还来源于《难经》中针灸补泻的理论及方法。
窦默承袭了《黄帝内经》与《难经》的针灸理论,说理精辟,解释详见,有所发扬,临床实用性强,因此受到后世医家的广泛重视,其补泻理论和补泻操作方法被后世医家纷纷引用发扬,对后世针灸补泻的理论及操作影响深远而巨大,现代针灸临床当中所常用的补泻方法多与窦默的补泻理念有着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