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海岸的篝火
韦尔内所处的时代,正是新古典主义兴起的时代,但是,画家并没有像以往的画家那样,比如洛兰的海景画,着眼于古代的遗迹,而是努力表现当世的海岸景观,与此同时,绝不同于现实主义的表达,他追求一种古代的情调,带有明显的理想色彩。画家将地中海沿岸的风光进行复古的、抒情的描绘。
跟洛兰相似的是,韦尔内也是在光源上大做文章,通过特殊的光源处理,达到奇特的画面效果。承接巴洛克风格,对于光源的追求,打破了古典主义正面光(或无光源)的表达,巴洛克喜欢侧光,逆光和强光,这些光线的运用,带有强烈的刺激性和神秘性。在室内环境中,画家更喜欢门窗的透光效果。在风景画中,韦尔内喜欢描绘海边的篝火,篝火系列,一直伴随着他的绘画历程。韦尔内善于表现夜景,天空的月光与海边的篝火形成呼应关系,制造出自然的美好与海岸生活的温馨。
从构图上分析,韦尔内的篝火总是放置在左下角或者右下角,渔夫和船员以及他们的家眷们围拢在篝火旁,架子上挂着锅,炖着鱼汤,旁边还有酒桶,意味着一场热闹的野餐即将进行。燃烧的火焰将周边人物映照得通红,人们彼此交流着,创造出一个生活化的场景。与篝火相对应的是皓月当空,月亮总是占据画面的中心位置,与篝火形成一个斜角,篝火的对面笼罩在黑夜之中,朦胧地隐现出码头的建筑或者断崖,以及远处的帆船。
韦尔内的篝火场景没有什么历史的故事,只是现实生活的一种表现,画家试图利用篝火的局部光照,创造出画面的特殊视点,引发人们对于海岸生活的关注。
1753年的《夜晚,地中海沿岸的渔民和船只》(图6-9)描绘的是渔船晚归的景色,月亮升起来了,废弃的中世纪的古堡留下剪影,船已经靠岸,最后的一艘三桅帆船也驶进港湾。左下角的渔民聚集在篝火旁边,支架上煮着晚餐。
《海岸风景(夜晚)》[Coastal Scene(La Nuit)]作于1755年,这是一幅十分精细的作品,描绘一个自然状态的渔港,海岸是一处拱门形状的悬崖,近处有停泊的渔船,燃烧的篝火,聚拢的人群,收网的渔夫。拱门远处的一条沿海古道上,行进着一队马帮。月光透过拱门,像舞台的追光一样,照射在马帮的身上,形成了画面第二个层次。
1772年,韦尔内接受杜立巴夫人(韦尔内最大的艺术赞助人之一)的委托创作了名为《夜晚,月光下的海港》的作品,其本意是为路易十四的城堡设计一个可以供休憩与观景的港湾。画中的岩石海岸上有渔民抽着烟斗休息,一旁临时搭建的炉火上正熬煮着晚餐,妇女们似乎在欢快地分享着什么,前景中勤劳的人们正趁着幽微的夜色继续捕鱼。
图6-9·《夜晚,地中海沿岸的渔民和船只》(Night,Mediterranean Coast Scene with Fishermen and Boat),1753年
创作于1757年的《夜》(Night)表现一个渔夫家庭在海岸举行的一次野炊,渔船停泊在岸边,搭起了帐篷,点燃了篝火,煮上了鱼汤,男子搬来了酒桶,阴影处还有一位垂钓者。
《月光下的海湾》(图6-10)作于1787年,画家已经进入晚年,依然创作出如此精美的作品。月亮还是在画面的中央,将周边的云层映照得通亮,远处的三桅帆船收拢了风帆,中景高耸的灯塔已经点亮。近景出现两组人物,一是渔船的收网,二是在左下角点燃起篝火,画家特别设计了一位红衣女子,跪在显著的位置上,一经篝火的映照,特别引人注目,成为整个画面的亮点。
图6-10·《月光下的海湾》(A Harbor in Moonlight),17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