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海洋题材壁画的绘制
大型壁画大多是公共建筑的定制,其创作就具有相当的规定和制约。在此基础上,夏凡纳能够尽量地发挥自由创造。1869年,他完成了马赛龙尚宫的两幅与海洋题材相关的大画《希腊殖民地马西利亚》(图16-1)和《东方之门——马赛》(图16-2),这两幅作品曾有多个版本,以及局部的画稿,说明作者的创作过程历经反复。
前者表现马西利亚沿海原始族群的生活面貌,所谓“马西利亚”即马赛的前身,是希腊人的势力范围,直至公元前4世纪,凯尔特人大举入侵地中海,马西利亚借助自己的半岛地势而免于战火。反而造成了市场的繁荣和贸易的增长。此后的几百年里,罗马的对外扩张,马西利亚作为同盟者的身份存在,维持着法国南海岸的平安。当然,在长期的海上争霸中,无法摆脱这种独善其身的佳境。在画家的心目中,马西利亚就是一个理想之地,一个乌托邦。他们沿海而居,着装朴素,不同角色的社会成员各司其职。最精彩的画面是近景的一组人物,显示了一位老者与年轻人、孩子之间的亲密交谈,孩子卧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这是一个专心倾听的姿态,意味着文化传承。所以,这一组人物画家又将其单独 成画。
《东方之门——马赛》与《希腊殖民地马西利亚》为姊妹篇。夏凡纳将法国乃至地中海最大的港口马赛称之为“东方之门”,19世纪,马赛成为法国的工商业中心,法兰西帝国崛起,激励着海外贸易。画家创作该作品的时候,正是苏伊士运河的开通时间,所谓的“东方之门”。作品显示了画家把握地域特点的能力。巨大的船只,堆积如山的货物,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蔚蓝色的大海相得益彰。大面积的蓝灰和在上面闪亮的色、浓重的黑造成热烈紧张而又井然有序的感觉,粗大的桅杆和起重设备,使画面具现代生活气息。
1863年和1867年,夏凡纳创作了《劳动》(图16-3)和《睡觉》(图16-4)来讴歌劳动者,如果以象征主义的风格衡量作品,其意义在于高度概括人类社会的历史和生命历程。前者是一个男人的世界,表达了原始时期最基本的劳作:金属冶炼,木工制作,田野耕种,右下角描绘了一个生活细节,一位刚刚生育的母亲躺在地上,一位父亲双手托着婴儿送给母亲。这个细节似乎在暗示劳动目的以及传承。劳动场面的背景是山林和大海,象征着无尽的资源与生命的起源。
图16-1·《希腊殖民地马 西 利 亚》(Massilia Greek Colony)草稿之一,1868年
图16-2·《东方之门——马赛》(Marseilles,Gate to the Orient)局部,1869年
图16-3·《劳动》(Work),1863年
图16-4·《睡觉》[Le Sommeil (Sleeping)]局部,1867年
《睡觉》的灵感来自维吉尔的长诗《埃涅阿斯纪》当中描绘战争中休战的休息,不过画家将这种疲累的睡眠放置在农民的劳作间隙,每一位农夫和农妇的睡姿都是不同的,甚至没有找到一个睡卧的最佳地段便睡着了,可见劳作之疲累。作品的背景是大海和一轮与海面相接的太阳。这究竟是一轮落日还是朝阳?都可以获得合理的解释。显然,画家夸张地描绘了太阳的形象,那么大的一个半圆以及在海面上的反光,用意在于表达睡眠者的浑然不觉,以及时光的轮回。
1874年,位于巴黎市中心的先贤祠向夏凡纳订购表现巴黎保护圣女热纳维耶芙的壁画。先贤祠原是重建的圣·热纳维耶芙修道院,它的圆形内壁是一幅接一幅的壁画。夏凡纳创作了《祈祷的圣·热纳维耶芙》,相同题材的作品还有多幅,包括《圣·热纳维耶芙在被围困后为巴黎运送物资》(图16-5)。圣·热纳维耶芙是巴黎的守护神,451年,匈奴国王阿提拉领军攻打巴黎,巴黎人害怕了,很多人要带着财物逃离。热纳维耶芙告诉人们:“如果你们离开,城市将被洗劫。……不要逃跑,这样会背叛天国和国家。”法兰克军队曾经围攻巴黎持续10年,在此期间,圣·热纳维耶芙让军队封锁了塞纳河,并为巴黎人民提供小麦作为食物。圣·热纳维耶芙被视为“神奇力量”的女子,在巴黎的教堂和公共建筑上,往往有她的雕像。夏凡纳创作这幅作品的时候,正值普法战争,巴黎同样面临着威胁,画家以此激励国人。画面上的圣·热纳维耶芙身着修女白衣,站在帆船上,向逃难的众人示意演说,远处可见运输的船只与蓝色的海面。
夏凡纳80年代最重要的作品包括为里昂美术馆绘制的《远古的目光》(图16-6),作品借古希腊广袤的海岛来传达寓意,画面右上到左下的对角线是陡峭的海岸。山顶的制高点矗立一位半裸女子,典型的希腊形象。人物错落地分布在山坡与山顶有的在汲水,有的在吹着风笛,有的在喂羊,更多的在冥思,人物之间互不相干。似乎是希腊众神的一个现身。碧海蓝天,远处的悬崖横跨在画面上,显得威严而庄重。整个画面呈现蓝灰色调,人物并没有突出,而是与岩石相融合,好像是雕塑的造型,这种亦真亦幻的韵味,引发人们产生凭吊远古的幽思。
图16-5·《圣·热纳维耶芙在被围困后为巴黎运送物资》(St.Genevieve Bringing Supplies to the City of Paris after the Siege)
图16-6·《远古的目光》(Ancient Vision),1889年
图16-7·《乐园》(Doux Pays),1882年
《乐园》(图16-7)不是壁画,但属于私人定制的作品,且有极强的壁画风格。定制者是为一位名叫利昂·博纳的巴黎收藏家,他以这幅画装饰起居室。画面有深蓝色的大海,视野相当开阔,弯曲的海岸,让人感觉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岛屿,在这个岛屿上,女人和孩子们自由的生活,没有任何文明社会的繁闹。这幅绘画为后来的新印象派画家修拉提供了相同题材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