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明朗的色彩追求:安德烈·德朗
安德烈·德朗在野兽派画家中占据重要位置,他热衷描绘水岸和海景画,并且创造了独特的风格。他的作品以其明亮而热烈的暖色为特征,加之大面积的色块拼组构成画面,很能代表野兽派的一些基本特征:热烈的色彩与平涂的组合。
德朗出生于法国的夏托,家境富足,早年流露出不凡的绘画天赋。1898年,德朗进入巴黎的美术学校卡利埃尔学院,学习期间,结识马蒂斯,这是德朗在艺术上的启蒙。
跟马蒂斯一样,德朗在罗浮宫临摹古代经典作品,这个过程,他领会到绘画艺术的色彩感受。在印象派兴盛的时期,色彩成为画家追逐的东西,所以,德朗在学习古代艺术的同时,也在探索自己的色彩理解与表达。画家回忆那段临摹古画的往事,很多观众对于他的临摹议论纷纷,有人批评他篡改原作,也有人为此喝彩。说明德朗在艺术上有一种自我意识,试图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
1905年,德朗跟随马蒂斯来到南方海滨科利尤尔写生,这里的海洋风光和古典建筑打动了德朗,他沉浸在海水和阳光的美好体验中。这一组作品,看到了德朗对于印象派修拉与凡·高表现手法的展示,当然也有自己的探索,以及马蒂斯的直接影响。其中《科利尤尔的灯塔》《科利尤尔的渔港》明显带有凡·高的色彩影响。
同时,德朗进行“点彩”风格的尝试:《科利尤尔港》(图15-37)使用了修拉的“点彩”,星星点点的笔触让海面出现波光粼粼的效果。与上述的点彩不同的是,该作品的点彩稀疏,留下了大量的空白,感觉是一幅没有完成的草图。
《科利尤尔的渔船》(图15-38)运用了点彩与平涂结合的方式,早晨的海,水色泛着晨光。海面运用点彩,海岸使用了红色平涂,从中附加了点彩,由此而显得厚重,且有土地的质感。实际上,同时期的马蒂斯也在尝试“点彩”。
色块的组合:关于科利尤尔的写生作品还有多幅,画家使用的点彩是多种形式的,其中德朗有一种较大笔触的“点彩”,将颜料平摆在画面上,每一块笔触差不多跟中型油画笔的毛刷那么大,这在古老的建筑物上如同一块块垒砌的砖石,在海面上则如同波浪的反光。画家试图将笔触的组合与物体自身的结构之间达成某种统一的关系。这个时期,画家在凡·高的影子里游动,做出各种尝试,找寻自己的艺术途径。《科利尤尔港的船》(图15-39)也是运用这种笔触,德朗善于使用平行的横向笔触,很容易表达海面的波纹和反光效果。
怎样表现海滨的渔船?每个画家都在寻找自己的方式。德朗笔下的船,特别在意船的桅杆,一般来说,他总是夸大或强调桅杆在画面中的分量。他采用的方式有很多种,一是表现的桅杆之多,如《科利尤尔港》(图15-40),沿着码头一字排开停泊的帆船,桅杆林立。二是色彩的强调,他在这一时期的帆船,桅杆都是那种暗红色,有时候是朱红色,特别注目。三是透视的特殊角度,这种角度使得桅杆比较高大粗壮。帆船的感觉,海港的感觉,格外充分。《科利尤尔的船》运用了大角度的俯视,强化蓝色海面与橙色沙滩的色彩对比。
图15-37·《科利尤尔港》(The Port of Collioure),1905年
图15-38·《科利尤尔的渔船》(Boats of Collioure),1905年
图15-39·《科利尤尔港的船》(Boats of Collioure),1905年
图15-40·《科利尤尔港》(The Port of Collioure),1905年
1905年对于所有野兽派画家来说都是重要的一个转折,或者是起点。那一年的秋季沙龙展,把德朗拉入了这一个派别。由马蒂斯的介绍,一位对现代艺术有兴趣的画商弗拉德,买下了德朗的全部展品,当然特别看重他的海景画,并建议他去伦敦追随一位具有世界影响的海景画家——透纳。次年,德朗果然去了伦敦,在那里,他画了一些沿河与船坞的作品,这些作品进一步强调了色彩的表现力,平涂的色彩表现出以往作品中少见的优雅与和谐,单纯色的运用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该年度的秋季沙龙上,德朗展出了他的作品,包括:《堤岸》《里根特大街》《伦敦船坞》《布莱克弗莱尔大桥》等。这些作品的构图完全变化一新,更重要的是,他基本放弃了“科利尤尔”时期的“点彩”面貌,以及橙黄色的基调。
从1908年,由于野兽派的解体,德朗开始疏远弗拉芒克,搬到了巴黎的一个艺术家聚集地蒙马特,与当时称为“洗衣舫”的画家们在一起交流,包括后来成名的毕加索、勃拉克等现代派大师。立体主义不可避免地影响着德朗的艺术创作,当然这一时期大部分是一些描绘建筑和静物的作品。1907年《卡西斯附近的风景》(Landscape near Cassis)就带有一些立体主义影响,山体与道路以及平涂的海面都是几何型的概括,现实的细节省略了。但是,德朗不是那种很前卫的艺术家,他的艺术追求就像是一只风筝,飞得很高很远,但那根牵线没有断开。德朗的心目中从来就给古典艺术保留一席之地。所以,德朗的艺术道路始终存在着这种矛盾和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