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的历史与文化发展
楚国在西周初年本来是个处于偏远地区的小国,其国君也自称“我蛮夷也”(《史记·楚世家》)。但经过了数十代国君及其臣子的努力,楚国逐渐可以与周王朝及其他中原诸侯国抗衡,逐鹿中原,“问鼎小大轻重”(《史记·楚世家》)。
不仅在军事实力上楚国进步明显,在文化上楚人也逐步摆脱“蛮夷”的形象。“在成王之世,楚国的贵族已熟知华夏的某些重要典籍。他们像中原贵族那样,往往引经据典,借以判是非,明利弊,决疑,定策。被他们援引得最多的是《诗》、《书》、《军志》。”[27]楚国的使臣渐渐地可以像其他国家的使臣一样,熟练地使用“诗”与其他国家外交人员唱和;就连楚国国君在军事和外交领域也逐步向中原国家看齐,用中原地区的道德规范来约束自己。如《史记·楚世家》记载:“十七年春,楚庄王围郑,三月克之。入自皇门,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庸可绝乎!’庄王自手旗,左右麾军,引兵去三十里而舍,遂许之平。”
经过二十几代人不懈的努力,楚国的国力日强,在文化上的积淀也越来越深厚。即使是在政治比较混乱的楚灵王时期,我们依然可以看到楚地的文化底蕴。《左传·宣公十二年》记载其时:“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可见,在当时像左史倚相这样学识渊博之人已大有人在了。
战国初期以后,中原地区各国的意识形态之争日趋激烈。而此时的楚地,除了继续发扬本土文化,又能广泛地吸纳中原文化,尤其是儒家的思想文化。《史记·儒林传》载:“自孔子卒后,七十子之徒散游诸侯,大者为师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隐而不见。故子路居卫,子张居陈,澹台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贡终于齐。”《弟子列传》:“澹台灭明……既已受业,退而修行,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见卿大夫。南游至江,从弟子三百人,设取予去就,名施乎诸侯。”从《史记》的记载看,在战国早期,儒学南行至楚并逐渐繁荣发展起来。《孟子·滕文公上》:“陈良,楚产也。悦周公、仲尼之道,北学于中国。北方之学者,未能或之先也。”通过孟子的这段话,我们可以看出当时楚地的学者,在学问上已经不逊于北方邹鲁之地的学者了。而我们深究孟子这段话的本意,并不是单纯为了夸赞陈良这一楚地的杰出人物,而是为了证明所谓的“用夏变夷”所取得的成果。显然,陈良可能只是一个个案,在孟子那个时代中原文化在楚国或许已经得到了充足的发展。从考古发掘认定的简帛文献材料的时代看,也可以印证这一点。北方学人南行,楚地之人北学,直接促成了楚地文化内涵和外延的扩展。
另外,《荀子·非十二子篇》据廖名春先生考证写于荀子居于兰陵之时[28]。李锐认为《非十二子篇》“内中猛批子思、孟轲,以及子张氏、子夏氏、子游氏之儒,说明这些人的学说至少在当地广为流传,从楚地所出土的简帛材料来看,这一推测至少部分可以成立”[29]。而与此同时的秦国,对儒家文化却是极不重视,“兼是数具者而尽有之,然而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是何也?则其殆无儒邪!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荀子·强国篇》)。与秦国相比,楚国文化的包容性尽显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