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稻草

一根稻草

杨玉生喜欢向人倾诉他的痛苦,如果不打断,他可以不停歇。倾诉像他的一根稻草。

早年落下残疾,杨玉生有一辆货三轮,给附近餐馆、小店铺送点货,搬运一下,赚点零碎辛苦钱。他说这两年身体不行了,一个月能有一千块都好得很。

吴梅体壮,浓眉大眼的,杨玉生把她年轻时在相馆里照的古装照片剪下来,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杨玉生说,自己过了四十才结婚,吴梅小他11岁,早年两人感情还是好的。

回忆抚开了杨玉生皱巴巴的额头。他说,吴梅一个女人,早年当棒棒,擦皮鞋,送报纸,挣块块钱,每张上都是浸满汗的。辛苦的人更懂得他人的辛苦。现在擦皮鞋,当棒棒,钱越来越不好找,吴梅就去餐馆送餐,每天中午送。“下午开始就一直听讲座,去过好几家,听了就买。我说你那些辛苦钱不要乱用嘛,她说我的钱想啷个用就啷个用,我保护我的身体有啥错?”

大约在半年前吴梅开始去听保健品讲座。“一开始在文化宫后门那边,一个养生室,听了课要发点鸡蛋这些。”杨玉生找不到具体地点,有一次急着找吴梅拿钥匙,沿着那一带旮旯缝缝都找了一圈,到处问问不到那家养生室,后来一个女的出来问清楚了,才说我帮你喊她出来。

然后呢?

“然后就是越买越多。发展到要拿扁担担上9楼。”

花了多少钱?

“总也有个几千或者万把块钱了吧,她的钱不亮相,我的钱要给她报账。”杨玉生说家里吃喝开销都靠自己那点开三轮的收入,“没钱吃饭了,就等她晚上回来,一天吃这一顿。”

吴梅自己吃保健品,也喊杨玉生吃。“偶尔一次我不吃她要冒火。这半年我头发掉得快,你看我眉毛都要落光了,我也不懂那些保健品里面是不是有激素。”

为保健品的事情两人闹得喊了电视台调解节目上门,上门之后,吴梅依然去听讲座,依然买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