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对法制队伍的建设和整肃
大定、明昌年间,由于统治者励精图治,大金王朝整体上处于朝政清明、国泰民安的繁荣时期,一时号称盛世。国家的强盛,得益于清正廉明的吏治,尤其是统治者对司法官员和监察官员队伍的高度重视。在法官队伍的建设方面:早在金世宗时期,就对犯罪法官严加惩处,绝不姑息,如在大定六年,右三部检法官韩赞以捕蝗受赂,除名;[20]大定九年,为规范法官审案,避免徇私,朝廷又下令,近闻法官或各执所见,或观望宰执之意,自今制无正条者皆以律文为准,[21]一定程度上确立了法官忠于法律的司法原则。金章宗明昌年间,朝廷在此下诏:或言法官不当出情见,故论者纷纷不已,朕谓情见非出于法外,但折衷以从法尔。[22]金章宗泰和四年,朝廷依照唐朝的律令,重新修订了官员课考之法,作四善、十七最之制,在这套官员的行为准则中,特别规定了法官的行为规范,其中第十六条规定,议狱得情,处断公平,为法官之最。[23]
国家监察体系的完善,是吏治清明的重要保证。世宗、章宗年间,朝廷对官员的行政和司法监察,主要通过三个方面实现:一是建立较为全面、体系化的综合监察体系,尤其是发挥大理寺、尚书省等机构的作用。金世宗大定初年,大理寺虽作为国家审判机关,但仍在监察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在一定时期,甚至兼具司法机关和监察机关的双重性质:如在大定十一年,大理卿李昌图以廉问真定尹徒单贞、咸平尹石抹阿没剌受赃不法,既得罪状,不即黜罢,杖之四十。[24]尚书省作为国家中枢,同样承担着司法监察的重要任务,如职官多以吉善求名,计得自安,国家何赖焉?至于徇情卖法,省部令史尤甚,尚书省其戒谕之;[25]二是加强专门性监察机构建设,逐步健全和规范御史台的权责,加大对监察官员的惩治力度。如在金世宗大定中期,朝廷先后出台法令:制纠弹之官知有犯法而不举者,减犯人罪一等科之、[26]今监察职事修举者与迁擢,不称者,大则降罚,小则决责,仍不许去官,[27]通过一系列的强制性、惩罚性措施,大体上保证了大定年间朝廷吏治的清明;三是大力提拔清正且有才干的监察官员,并加以宣传和褒扬,如金世宗曾褒扬干吏张汝霖:“卿尝言,监察御史所察州县官多因沽买以得名誉,良吏奉法不为表襮,必无所称,朕意亦然,卿今为台官,可革其弊。”[28]不久,朝廷进一步提拔其为中都路都转运使、太子少师兼礼部尚书,俄转吏部,最后官至御史大夫。
金章宗末期,随着王朝的日益腐化,司法和监察的不正之风也已悄然蔓延,为了扭转衰颓的国势,朝廷多次以谕旨、法令等形式,试图更正司法监察领域的弊病,如在泰和年间,朝廷下令,定省令史关决公务,诡称已禀、擅退六部、大理寺法状及妄有所更易者罪。[29]再如针对司法领域的相互推诿和怠政,朝廷多次下令予以驳斥,如在泰和末期,永丰库官不守宿,因而被盗,上召登闻鼓院官欲有所问,皆不在。上谕铸曰:“此辈慢法如此,御史台所职何事也!”[30]但从实际效果上说,朝廷的这些努力也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未能从根本上革除弊政,也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大金王朝的颓势。章宗之后,朝政日颓,自宣宗南迁后,国势更是江河日下,为了稳定人心、扭转颓势,朝廷开始整顿司法监察领域的种种乱象,加强对监察官员的规制,宣宗年间屡次修改和完善相关的监察法律,如在兴定元年九月,更定监察御史失察法,[31]兴定五年九月,更定监察御史违犯的决法,[32]权臣术虎高琪也曾上奏朝廷,凡监察有失纠弹者从本(新)法,[33]但这些所谓的改制,或因为国破城败、政令不行;或因为奸臣弄权、君主昏聩,始终不能贯彻实施,金朝这架“马车”,也逐渐走进了死胡同,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