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触西藏民间故事,是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上大学时,从新创刊的《民间文艺集刊》和《民间文学》杂志上读到陆续发表的藏族故事开始的。当时就被它新奇优美而又寓意深刻的特色所深深吸引。

《橘子姑娘》(廖东凡主编)

以后,《奴隶和龙女》(肖崇素)、《金玉凤凰》(田海燕)、《泽玛姬》(陈石峻)、《说不完的故事》(王尧译述)、《尸语故事》(李朝群译)、《藏族民间故事选》(佟锦华、耿予方等),一直到七卷本的《西藏民间故事》(廖东凡等)和《藏北民间故事》(次仁玉珍),还有40年代出版的《康藏民间故事》(庄学本),都经多方搜集得来成为自己喜爱的藏书。在我研究中国民间文学和中华文化的过程中,它们都显现出无比珍贵的价值。

拥有奇险风光、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的藏族,民间口头文学格外丰富优美。除规模宏大的英雄史诗《格萨尔》闻名于世之外,民间故事更是广大民众日常生活的伴侣。

正如雪康·土登尼玛先生所回忆的:

在我少年时代,常常听故事听得入了迷,有时甚至忘了吃饭和睡觉。它不但使我单调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快乐,还打开了我心灵的窗子,使我学到了许多自己不懂的东西,得到许多自己没有的知识。……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阅历的加深,我亲眼看到藏族人民中间,有不少天才的故事家。他们的肚子里,装着一部部活的故事书,叫人想起雪山的流泉、草原的海子,总没有枯竭的时候。我认识几位艺人,他们能够在一个月里天天讲而不说重复的故事,尽管他是地地道道一字不识的文盲。西藏的故事,不但是讲的,而且是唱的,边讲边唱。故事好,再加上曲子好,听过一次,真的好久好久也不会忘记。(《西藏民间故事选集》第一集“前言”)

西藏人民口头传承的各类民间故事,20世纪初就有人开始介绍。但不少故事由于经多次转译改编而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央人民政府高度重视保护和发展民族文化,西藏地区对各类民间口头文学的搜集整理工作不断深入,参与其事的不仅有熟悉藏族语言、民俗的汉族学人,还有像次仁玉珍这样一批热爱本民族民间文化的藏族学人。他们按现代民间文艺学的科学化、规范化要求,直接从各地藏族以及门巴族、珞巴族同胞口头上采录故事,译写成篇。这部《西藏民间选集故事》就是在这个基础上选录成书的,它们最为难能可贵之处,是在译成汉文时充分保持了藏族口头文学的本来面貌和独特韵味。书中的270多篇长短故事,编者没有按体裁简单地把它们归拢成为几大块,而是兼顾这些作品的流传地域和体裁特征,把它们精心组编成为10个单元,从而使这部囊括全西藏民间故事佳作的大书清晰展现出代表性与全面性。它就像是用一朵朵鲜花编织而成的精美花环,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美感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