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香故事集》序[1]

《孙家香故事集》序 [1]

土家族第一位女故事家孙家香口述故事集的出版,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口头讲述故事,既是一种和人类生存发展攸关的文化娱乐教育活动,又是一种口头语言艺术的创造活动。就其内容之广博而言,它是民众生活的百科全书;就其思想感情之深厚程度而言,它又是一个国家或民族乃至人类共同体心灵的窗口。我国民族众多,历史悠久,地域辽阔,以拥有丰富而优美的民间故事著称于世。中国各族民众口头讲述的各类故事(广义的民间故事含神话、传说、故事三种体裁),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开始被文人用文字记录下来。参与百家争鸣的诸子,从“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中吸取民间故事素材,构造形形色色的寓言以辅助论辩,蔚成风气。魏晋南北朝以来,文人撰写笔记小说之风盛行,其中含有大量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佛教和道教也常常借用民间故事来讲经说法。作家在民众口头讲述故事活动的基础上进行书面叙事文学的创造,于是小说兴起,正如鲁迅所揭示的:“人在劳动时,既用歌吟以自娱,借它忘却劳苦了,则到休息时,亦必要寻一种事情以消遣闲暇,这种事情,就是彼此谈论故事,而这谈论故事,正就是小说的起源。”

《孙家香故事集》

在我国,虽然书面转述民间故事,或取材于民间故事创作小说、戏剧已有丰厚积累,然而用科学方法采录和研究民间故事,则发生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在科学和民主两面大旗的导引下,一批有识之士把眼光转向乡野小民,搜集和研究他们世代传承的歌谣、故事,借鉴西方现代人文学科的积极成果,建构中国现代民间文艺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五十年代中期,曾在全国范围内兴起采录研究各族民间文学的第一个热潮。进入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之后,又在八十年代中期围绕编纂中国民间文学三套集成(歌谣、谚语和故事集成),兴起采录研究民间文学的第二次热潮。规模宏大的中国民间文学集成国家卷正陆续问世,成为20世纪中国民间文艺学的辉煌篇章,受到国内外文化界的高度评价。

在这次对各族民间文学所进行的全面普查和深入采录中,有两项重大发现,一是发现了大批各种类型的民间故事讲述家,二是在部分地区发现了故事讲述活动格外盛行、故事蕴藏量特别丰富的“故事村”。孙家香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脱颖而出的一位出色的土家族民间故事讲述家。

早在1991年编印成册的《中国民间故事集成湖北卷长阳民间故事集》(萧国松主编)中,就刊出孙家香讲述的十多篇故事,并把她作为长阳首位故事讲述家作了简介。她口述的这些民间童话或幻想故事,当时就以它们的优美和富有特色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当1997年3月,我主持国家教委一项研究课题,带着一个由青年教师和研究生组成的采风小组前往长阳土家族自治县开展采风活动时,听说孙家香老人健在,我们便立即确定以她为主要对象,前去登门拜访,进行实地采录。一打开话匣子,她脑海里积蓄的故事便如同一股地下清泉,不间断地涌流而出。在短短的两天里,一口气就讲出了近60则优美动人的故事,她深厚的艺术积累和出色的口头语言艺术才能使我们惊叹不已。回到武汉华中师范大学汇报此行收获,特邀《湖北日报》记者参加,他们听后也极为振奋,在报社领导的热心关注下,当即刊出一则独家新闻《长阳发现一杰出土家族女故事家》,随后多种传媒据此加以报道,引起广泛重视。后经协商,将采录研究孙家香故事纳入我主持的国家教委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九五”规划重点项目“中国民间故事类型与传承研究”之内,由萧国松同志按本项目要求,以科学方法记录整理这位土家族女故事家所讲述的全部故事,编成专集出版。萧国松在长阳县党政领导的大力支持下,只用一年时间就出色地完成了这部故事集的书面写定以及初步研究工作,不能不表示庆贺和钦佩!

关于孙家香的生平及其故事传承情况,萧国松在《孙家大婶娘》一文里作了既全面又生动的介绍。这里着重从现代民间文艺学角度,谈谈她作为土家族第一位著名故事讲述家的口头语言艺术特色及其重要价值。

这就得从国内外对民间故事传承人的研究谈起。

我们知道,民间歌谣、故事等等,均以集体创作、口耳相传为它的基本特征。第一作者难以考见,具有“匿名性”,那些精美之作往往是广大时间背景上民众集体艺术智慧的结晶;这些论断无疑都是正确的。但过去的民间文艺学理论将集体性抽象化了,完全忽略了民众中那些杰出的口头语言艺术家个人的创造性,便带有片面性了。从19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俄罗斯的一批民间文艺学家建立了关于民间文学传承人的理论基础,受这一理论的影响,我们的邻国日本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和六七十年代出版了一系列关于著名传承人的口述故事专集。对杰出的民间歌手、史诗演唱家、故事讲述家的关注,如今已成为现代民间文艺学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正如《大不列颠百科全书》的民间文学条目中所讲的:“对于民间故事,一个收获比较大的方法是研究讲故事的人和他们的听众,用这种研究方法能够使人了解民间文学是怎样在口头传说上流传下去的。”正是借鉴国际经验,中国在1980年代中期开展民间文学普查时,便十分注重对民间文学重点传承人的调查采寻。在故事领域,迄今已发现能讲50则以上故事的讲述家9900多人,其中讲得多(通常在百则以上)、讲得好,而且具有个人独创性的知名故事讲述家达一百余人。最有名的两位大故事家,是辽宁朝鲜族的金德顺老大娘和湖北汉族的刘德培老汉,他们的口述故事集经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而誉满全国。

如今,随着这本《孙家香故事集》的问世,她也当之无愧走进了这个中国知名故事家的行列。作为鄂西土家族女故事家,孙家香的故事又有其独到之处。

第一,全国一百多位知名故事讲述家中,女故事家约占三分之一。她们中间,有朝鲜族的金德顺,满族的李马氏,蒙古族的金荣,藏族的七尖初,鄂伦春族的李水花,苗族的熊凤,汉族的胡怀梅(山东)、曹衍玉(河南)、陆瑞英(江苏)等。孙家香讲述的故事和她们有许多一致之处,表现出女性文化的鲜明特色。其主要表现是:偏重于家庭生活,对女性遭遇的苦难给予深切同情,对“女强人”创造的奇迹给予热烈赞颂(如《男嫁匠和女嫁匠斗法》《幺媳妇》《一个媳妇对付八个强盗》等篇);注重道德伦理教育(如《天地良心》《小时偷针,长大偷金》《雷打恶媳妇》等篇);叙述风格平中见奇,富于幻想,情绪热烈,观察细致等。但上述女故事家传承的故事数量最多也只有一百多则,而孙家香讲出的故事就达到三百多则,本书选编240多篇,口头语言艺术的积累显得更为深厚;讲述风格柔中透刚,融进了她个人的乐观开朗情怀,洋溢着一种使人感奋的刚强豪迈之气,这又具有与众不同的特色。

第二,土家族的传统文化源远流长,积累丰厚,民间口头文学素以多姿多彩著称。杰出的民歌手,已有了湘西的田茂忠作为代表,然而此前在全国知名的故事家行列中,还没有土家族的代表。如今,孙家香当之无愧地成为土家族第一位杰出的民间故事讲述家。今年79岁的孙家香,出生于20世纪初叶,经历了新旧两个时代,母亲从长阳嫁到五峰,她又从五峰嫁到长阳。她几十年生活在土家族聚居的山村里,几乎足不出村,主要从母亲和婆母以及其他乡邻那里听故事,然后按照自己的实际生活体验消化吸收,用朴实生动的口语转述出来。因而她的故事具有浓郁的民族气质和乡土风味。这里试举数例。

孙家香讲述了十几篇关于老虎的故事。土家族人亲切地称老虎为“老巴子”,编织了许多新奇有趣的故事。这些老虎有的请人去给它拔除脚掌上的柞树刺,有的请人去给难产的母虎接生,事后都衔来山里的野味报偿恩德;有的老虎误伤了人,便老老实实地代死者照料老人,悔过谢罪;还有的老虎成为虎丈夫或虎媳妇,同人类通婚并生儿育女,其家族繁衍至今。故事中的“老巴子”威猛神奇却又和善可亲,通情达理,同人类和谐共处,相敬如宾。这样的情景在其他地方极为罕见,联系到在土家族中,相传其远祖廪君死后化为白虎,因而盛行虎图腾崇拜的历史文化背景,便可以看出,孙家香讲述的虎故事,正烙印着土家族传统文化的鲜明印记。在这些神采飞扬的老虎角色身上,所概括反映的已不是鄂西山林中常见的老虎的自然形态,而是虎虎有生气的土家儿女的美好心灵了。

孙家香还讲述了许多关于“嫁匠”即土家族巫师的故事,这些巫师在当地称为“梯玛”或“土老师”。他们能用某种神秘的方式在生产活动(如建房、打猎等)中创造奇迹,或影响人们的吉凶祸福,彼此间常常“斗法”,显示出无所不能的超人本领。这些故事以富有神秘感而引人入胜,却并非由纯粹的艺术幻想所构成,它是土家族古老的巫文化的遗留。巫术是遍及世界各国的一种原始文化事相,民族学家指出:“巫术作为宗教的一种重要形式,大概是出现在原始社会氏族社会阶段。当人们对人本身以及人以外的自然还处于蒙昧状态时,便容易产生出人与自然存在着某种神秘联系的错误观念。幻想人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达到影响自然以及其他人的目的,这便产生了巫术。”[2]巫术信仰与巫术活动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虽然显得幼稚落后,并易导致迷信,却曾经在人类早期历史上,激发并增强人类对自身能力的信心,成为先民在艰苦条件下谋求生存的精神支柱之一,其中还包含着某些科学的种子。孙家香讲述的“嫁匠”故事,数量较为集中,而且情节奇幻,饱含民间故事意趣。这类具有重要文化史价值的故事,也是在通行的民间故事集中难以见到的。

从以上事例可以看出,孙家香讲述的故事,有着深厚的民俗文化根基。有关研究者发现,女性故事家对本民族原始古朴的民俗文化往往有着格外敏锐的感受力,从而很自然地把它们融化在自己的口述故事中。孙家香也有这样的特点,这些故事对研究土家族的传统文化,便显得更加珍贵。

第三,孙家香能讲三百多则故事,许多篇都不是土生土长之作,而是在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流行的著名故事类型,按国际通用故事分类编码就有《鹦哥》(AT243)、《野人家家》(AT333)、《男嫁匠和女嫁匠斗法》(AT325)、《黄忠西天问佛》(AT461)、《兔子的豁嘴》(AT475)、《鲤鱼精》(AT400)、《蛤蟆子精》(AT440)、《蛇女婿》(AT433D)、《龙王女婿》(AT555)、《金壶》(AT613A)、《观音娘娘和卖酒的》(AT750D)、《目莲和尚寻母》(AT804)、《酒醉佬》(AT875F)、《九块金砖》(AT841A)、《幺媳妇》(AT895)、《遇油不梳头》(AT910)、《福人福地》(AT923B)、《一个媳妇对付八个强盗》(AT956B)、《张发财当长工》(AT1568)、《学见识》(AT1696A)等。孙家香能够讲出这么多属于中国和世界民间故事宝库中闪光耀眼的精品,这正是她作为大故事家的重要标志。值得注意的是,上述故事虽然情节主干和普通类型相一致,却又在枝叶上有所变异,将土家族的风土人情与文化心态自然而巧妙地融化在娓娓叙说之中,实际上它已是从艺术上进行再创造的成果,而不是简单地复述原故事了。她早在十年前口述,经萧国松整理发表的《包白菜姑娘》这篇故事就是一个十分优美生动的例子。它讲的是得到老夫妇热心救助的三个女叫花子,死后变成了三棵包白菜,后来又化身为三个姑娘,一个姓包,一个姓白,一个姓菜,走上门来成为他们疼爱的孙女。土司要把她们抢去做儿媳妇,“土司的话就是王法,你们不嫁也得嫁”!三个姑娘答道:“我们要服侍爷爷和婆婆,万一要我们出嫁,你得出钱给两位老人把装老衣制起,把碑打起。”土司管家只好答应下来。三个姑娘在石匠打碑时请他们在“孝孙女”几个字下面刻了三棵包白菜。等安葬老人并过了“五七”之后——

土司家的三顶花轿来到家门口,吹吹打打,放鞭放炮,好不热闹。三姊妹上了花轿,要轿夫把她们抬到爷爷和婆婆的坟前,说是要上坟后再走。她们走出轿来,在坟前烧香、磕头,随后从地面飘起飞身到石碑上刻的三棵包白菜里,再也不见人影了。

鸟兽虫鱼及草木花卉均可幻化为美好的女性,介入人世纠葛以报恩或复仇,这本是在我国各族口头文学中流传得极广的一个大的故事类型。孙家香口述的《包白菜姑娘》却别具一格,它不但以这山村小女子向土司家抗婚为主干情节,赋予本篇故事以强烈的社会倾向性,还借给老人刻石立碑这一极具民族风情的生活细节来生发美好幻想。鄂西土家族地区的石刻墓碑十分精致,正如一则谜语所描绘的:“生在青山半壁岩,鲁班请它下凡来,花龙花虎头上戴,儿子儿孙抱在怀。”墓碑上除刻有儿孙姓名外,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虎图像,令人叹为观止。《包白菜姑娘》这篇故事的结尾,让三个山里妹子最后化作墓碑上雕刻的三棵包白菜陪伴老人,既凝聚着土家儿女孝敬父母的一片深情,又一箭双雕地表现了对土司暴虐行为的愤怒抗争。叙述者的语言虽然朴实无华,却在幻想与现实的巧妙融合中透出感人至深的诗意和美感。孙家香故事的优美民族特色也在这类作品中得到充分的显现。

第四,民间故事的传承具有广泛群众性,从“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中自然也可以采录到一些好故事,而一个地区杰出的民间故事家,则有着如同吸铁石那样吸收和汇聚周围民间口头文学创作成果的巨大能力。在反复讲述、主动传承过程中,他们又不断发挥个人创造性,对作品予以丰富提高。因而从他们那里采录的故事便具有数量多、质量高、文化积淀丰富的特点。

孙家香不识字,却具有很高的口头语言艺术才能,这才能由极强的记忆力、丰富的情感和想象,以及用朴实生动的口语叙说故事、描摹情态的语言能力所构成。中国民间故事讲述家中间具有初等和中等文化程度的大约只有三分之一,大部分因被旧时代剥夺了享受文化教育的权利而不识字,少数民族地区的高龄女性故事家更是如此。但她们依然可以成为口头语言艺术的高手。鲁迅早就指出,旧时代在不识字的大众里也可以产生作家,“到现在到处还有民谣、山歌、渔歌等,这就是不识字的诗人的作品;也传述着童话和故事,这就是不识字的小说家的作品;他们,就都是不识字的作家”。孙家香就是充分体现了土家族民众艺术智慧的一位不识字的优秀作家。她的故事专集正式出版,是值得土家儿女引以为自豪的一件事。这本《孙家香故事集》的采录和整理写定,是由萧国松同志独立完成的。他任职于长阳县文化馆,是湖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又是《中国民间故事集成湖北卷长阳民间故事集》的主编。他采录的民间故事和吸取民间故事滋养而创作的寓言,经常出现在《民间文学》等报刊上,是我省一位卓有成就的民间文艺家。孙家香是他的婶娘,在他遭遇困苦时,这位婶娘曾用世代相传的许多土家族故事抚慰他的心灵,使他深深感受到这些口头文学的宝贵价值,由此开始了对孙家香老人口述故事的采录活动。现在国内外数量众多的民间故事集,大都是由来自外地的文化工作者在“田野考察”中访问当事人而采录下来的,像萧国松这样完全没有人际隔膜和语言障碍,在亲密无间的情况下采录故事的事例极为罕见。讲述者挥洒自如,无所拘束;采录者心领神会,全无阻隔。在此基础上运用科学方法进行忠实记录和写定,就使得这本《孙家香故事集》出色地再现了土家族故事的本来面貌。钟敬文先生生前就曾亲口对我就这本书给予好评。

本书是在将它纳入国家教委的一项研究课题之内以后开始全面采录(录音)和整理写定的。工作原则兼顾科学性与文学性,而以科学地再现原作风貌、保存故事的“原汁原味”为首要目标。这些故事既然出自民间,那就要通过适当整理以文字写定后,使之具有可读性,再回到民间去。同时这些故事又是土家族历史文化的结晶,因而在转换成书面形态时须最大限度地保持其本来面目,以便作为科学资料提供给研究者使用。由于考虑到要保存其科学价值,文本选取便不能不从宽考虑,其中不少篇目显然烙印着旧时代社会意识形态的特点,如鬼神迷信、因果报应等。我们处在科学昌明的时代,相信读者能识别和正确对待这些历史的陈迹。

长阳土家族自治县人民政府和文化部门,对当地蕴藏丰富的民族文化财富,一直十分珍惜,努力开发,成效卓著。《孙家香故事集》的出版,同样得到了他们的热情关怀。湖北日报社和长江文艺出版社对本书的出版给予了切实支持。这位土家族故事家的“破土而出”,也是湖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和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多年来不断推进湖北民间文学事业所取得的又一显著成果。

1990年在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成立40周年之际,李瑞环同志代表中央致词祝贺,祝词中写道:“民间文艺是我国各族人民劳动和智慧的结晶,她既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又在当代人民文化生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希望你们在党的文艺方针、政策的指引下,认真总结经验,发扬成绩,开拓创造,为弘扬民族优秀文化继续努力,让民间文艺之花开得更加鲜艳!”这本《孙家香故事集》就是中国民族民间文艺百花园中的一朵艳丽的新花!

最近读到日本池田大作和德国狄尔鲍拉夫两位学者以“走向21世纪的人与哲学”为主题写成的对话录,在谈到跨世纪的教育问题时,他们竟然对怎样发挥民间流传的童话故事的教育作用问题有着浓厚的兴趣。最后的结论是:“可以认为,(民间)童话是超越代沟、维系精神联系的纽带。从这个意义上说,越是在现实社会和生活形态急剧变化的时代,作为构成共同基础的因素,以往流传下来的童话,才越有流传下去的巨大意义。”[3]民间故事中包含着联结不同时代人们精神文化的共同基础,在人类走向新世纪的过程中仍有其不可忽视的教育作用。这段话对我们理解孙家香老人口述故事的重要价值也是很有启发意义的。

1998年4月20日

【注释】

[1]萧国松搜集整理:《孙家香故事集》,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998年。后略作修改,以《土家族杰出的女故事家——孙家香》为题,刊于《民族文学研究》1999年第1期。孙家香随后被评定为国家级非遗传承人。

[2]杨堃:《民族学概论》,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第281页。

[3][日]池田大作、[德]狄尔鲍拉夫:《走向21世纪的人与哲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第28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