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12:00)
第三天清晨,五点一刻,我才踏进操场,大老远就看到院长已经在主席台上等我了。
“早啊,雨露。”他愉快地招呼我。
“很抱歉我来晚了。”我答道,却掩不住困意。
“您看起来真是神清气爽,您通常是几点起床啊?”我问道。
“除了星期天以外,我都是五点半起床,好让我有时间在大集合前,静下来想想。”李院长回答着。
“天啊!您未免起得太早了!”我摇头叹道。
“雨露,这两天你学到了什么啊?”
“还说不上来,院长。不过,我实在是越来越讨厌苏小龙了,而且他常吵得我无法专心听讲。他怎么对什么事都有意见!是不是体育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啊!您干嘛纵容他扰乱上课秩序,怎么不叫他乖一点,要不然就直接叫他滚蛋算了!”我有点生气地说着。
“我可是很高兴班上有苏小龙这样的人啊。”院长打趣地回答。
“您真的‘很高兴’班上有这样的人?”我不敢置信。
“没错!我以前得过教训,所以学会了尊重不同的意见。我曾经当过另一所大专院校的副院长,那时候我是极端的Y理论(相信人性本善的管理理论)的信奉者,是那种大伙手牵手、一起找些乐子型的领导人。但是其他几位副院长,哦,直到今天我都还记得很清楚,比方说苏小龙和李浩刚,他们是极端的X理论(认为人性本恶的管理理论)的信奉者,认为学生都懒得要命,又很狡诈,不抽几鞭子,是不会乖乖学习的。雨露,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千万别妄下断言。再说苏小龙现在并不在场,不能为他自己辩护。我是会非常注意,不在别人的背后议论是非。”院长说。
“我以后一定改进。”我点头说道。
“我是觉得我们应该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我们也都不希望别人在我们的背后批评我们的,对不对?”院长说。
“您说得很对,院长。”我回答着。
“回到刚才的话题吧。当时我得和其他副院长一起参加院务会议,但是我经常和他们吵起来,只要是一谈到和员工权益有关的议题。一位副院长老是要推动更严苛的政策和规章,而我总是鼓吹更民主、更开放的管理方式。我始终认为,以他那套顽固落伍的‘恐龙式’作为,早晚会断送学院的前途。不过,话说回来,他也认为我是烂好人一个,有一天会毁了这所学校。我们学院的书记,他是我们的领导也是我的好朋友,经常要调解我们之间的争端,他或者会站在他们那一边,或者站在我这一边。”院长继续说着。
“书记可真可怜,两面不讨好啊!”我感慨道。
“并不尽然。”院长很快地说道。
“那位副院长的立场一向坚定,他很清楚学院的需求,记得有一次,我们刚开完一场特别火爆的会议,我气得把那位副院长拉到一边,问他,‘你干嘛不开除那两个白痴啊,不然我们怎么开始讨论议题呢!’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的回答。”院长说。
“他答应开除他们?”我问道。
“正好相反,雨露。他告诉我,开除他们将是学院所犯的最大错误。我当然要问他原因何在,结果,他深深地望着我,然后说道,‘李院,理由很简单。要是你一意孤行,就会葬送学院的未来。这些家伙的反对意见可以牵制你,让你清醒一点。’我听完简直气坏了,接着就和那位副院长冷战了一个星期。”李院长继续说着。
“套句您昨天说的话,院长。那位副院长给了您需要的,而不是您想要的,对不对?”我说着。
院长点头说道:“等我平复了情绪之后,我才明白那位副院长说得很对。尽管我们经常争得面红耳赤的,但我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经过妥协之后的结果。奇怪的是,这些结论的效果却是出奇的好。那位副院长说得没错,我确实需要他们,而他们也需要我。”
“我现在的班主任也很有智慧。她总是提醒我和其他班委,千万要留心身边是不是都是唯唯诺诺的同学,或是想法和我们一样的班委。班主任老是说,‘要是你和班委成员开会,与会的十个人意见都一样,那么其中有九个人可能是多余的。’”我说。
“班主任说得很对啊,雨露。”李院接着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对了,关于和您共进早餐的事怎么样了?”我问道。
“很遗憾,答案是不可以。昨晚校长来我房里找我,他告诉我他否决了你的请求。”院长回答。
“您非得得到他的‘批准’吗,不过就吃个饭嘛!”我讽刺地问道,心里有点难过。
“是的,我在第一天已经说过了,我们都得在特定的区域里吃饭。要是想要到对方学校老师和学生的地方吃饭,就要得到批准。我问过你们的校长了,而他拒绝了,我想他一定有充分的理由吧。”院长回答。
“院长干嘛非得毕恭毕敬地向我们的校长请示批准和我一起吃早饭呢?而且他竟然还否决掉了!我真是搞不懂,不过就吃个早饭嘛!老实说,我只要一想到未来两天都得摸黑起床,就感到痛苦不堪!”我生气地说。
我可怜兮兮地问道:“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不过,您难道不觉得,连跟我吃个饭都得得到批准,有点蠢吗?”
“刚开始时我确实会这么想,但我现在就不会了。有时候,服从确实可以治好我们的自大和骄傲。说实话,自大和骄傲可是我们成长的最大障碍。”院长答道。
“我明白了。”我点头称是,但我其实听得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集合时间到了,飞龙总教官开始点名,院长示意我赶紧去把握住加分的机会,我急忙跑向飞龙总教官,为班级再一次争取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