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距离是心的距离”的多模态隐喻解读

对于人物内心的情感刻画，新海诚的动画作品中人与人之间的关联也耐人寻味。从《秒速五厘米》中的贵树与明里，到《你的名字》中跨越时空的三叶和泷，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相聚与分离也是新海诚作品中的重要主题之一。时间、空间与心的距离在《秒速五厘米》中以电车和轨道的隐喻得以呈现。故事的开篇，伴随着“樱花飘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的旁白，樱花缓缓飘落，主人公贵树和明里也约定明年要一起看樱花。然而自小学毕业典礼之后，明里离开东京转学至枥木，两人一直依靠信件交流心声。随着贵树不久也要随父母转学至鹿儿岛，两个人在空间上的距离也要变得更远。正如明里在信中说的那样，已经不是想见面的时候坐电车就可以到达的距离。为了在搬家之前再见一次面，贵树决定去枥木和明里相见。新海诚借助大量列车路线图、列车时间表、车站与电车的镜头生动描绘了从东京到枥木的距离，由于暴风雪天气，列车在不断地晚点，列车咣当咣当的行驶声、单调重复的列车晚点的报站声和手表的数字变化，都让目的地显得遥不可及。已经远远超过了约定见面的时间，列车在黑暗中孤独地前行，暴风雪的声音和车站的广播都加剧了贵树的不安与焦急：“时间满怀着恶意从我的头上缓缓流过，让我觉得每一分钟都是如此地漫长。”电车使得抽象的空间和时间距离变得格外具体，列车的艰难前行也暗示着两个人心的距离在不断接近，终于在车站得以相见。次日明里送别贵树，随着列车驶离车站，两个人无奈地天各一方。多年后两个人在东京曾有过擦肩而过的短暂相遇，却被一列疾驰而行的列车隔离在铁轨的两侧，终至错过，列车和铁轨也隐喻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人生和距离。在两个人的回忆里，关于电车和车站的场景不断出现，年少时的那次相见只是人生中的一次经历，各自的人生列车终于还是驶向不同的地方。樱花飘落的速度是每秒五厘米，可是人和人之间心的距离却无法进行测算。在这部动画里，樱花、列车、铁轨和车站使时空与情感交织在一起，使时间和空间距离“具象化”的同时，也构建了人与人之间内心距离的情感隐喻。《秒速五厘米》中人物之间的距离主要是通过空间上的距离表现的，而在《你的名字》中，人物之间的距离则更多的是通过时间跨度得以表达的。由于一颗神秘彗星的降落，生活在岐阜小镇的宫水三叶和生活在东京的立花泷在某一日清晨醒来发现互换了身体。随着不断的互换，两人慢慢熟悉彼此的生活，也由此而互生情愫。直到在泷去寻找三叶的时候才发觉两个人之间不仅是从东京到岐阜的地理空间距离，更是跨越了三年的时间距离。在这部动画里，时空的转换是依靠“绳结”得以实现的。“绳结”的场景在动画中出现数次：三叶用来扎马尾的红色头绳；三叶与妹妹四叶和奶奶一起制作绳结；三叶在走下电车的瞬间将扎头发的绳结抛向泷；泷在喝下三叶的“口嚼酒”后被手腕上的红绳牵引回三年前……而绳结的含义也随着奶奶的缓缓道出而逐渐明了：“连接绳线的是“结”、连接人与人的是“结”、时间的流动也是“结”，我们所做的绳结正是时间流动的体现，聚在一起，然后成形，扭曲，缠绕，有时又还原、断开、再连上。这就是“结”，这就是时间。”绳结虽然是具象的存在，但是其所隐喻的却是时间这一抽象概念，代表着人与物、人与人、肉体与灵魂、人类与神灵、过去与未来的连接。樱花、电车、车站、绳结甚至空中飞过的飞鸟、飞行器都在视觉模态和语言模态的共同作用下完成了“时间、空间距离实际上是人物内心距离”的情感映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