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破坏人=媒介

五、破坏人=媒介

“小丑推翻了世界现存的秩序,发挥了使上下颠倒的作用。同时,也发挥了把天和地一样相距遥远的两个事物结合在一起的作用。这是一种具有宇宙论广度的中介者、媒介者的作用。”[45]正如这里所叙述的,在“村庄=国家=小宇宙”这个共同体中世界的秩序被颠倒,由于破坏人建立了这个完全独立的共同体,所以共同体中的人们将他奉为现实人神,对万世一系的天皇完全没有敬畏之情,更是在破坏人的带领下与无名大尉代表的大日本帝国站在对立面上,毫不犹豫地进行战斗。私有制被无情打破,破坏人主张的是建立起像创建期时的公有制。而他本身经历了多次的死和再生,集创建者和破坏者的形象于一体,同时具有中心和边缘的性格,这些站在对立面的事物都完美地在作为媒介者的他的身上得以呈现。

破坏人作为大江意志的体现,他的身上集中体现了作者的边缘意识和对天皇文化的反叛精神。

在五十日战争中,破坏人领导村民与代表大日本帝国的无名大尉进行斗争,即便最后村庄覆灭,也要拼尽全力证明“村庄=国家=小宇宙”是真正存在过的,该部分叙述集中体现了大江对于天皇文化的反叛精神。

另外,作品中的其他人物身上也都或多或少地体现了这一点。比如:叙述者“我”的妹妹,在和美国的新任总统会面时提出,日本并非单一民族的国家,它是许多独立自由单位的集合体。希望总统可以注意到“村庄=国家=小宇宙”这块土地,援助其从日本分离出来达到独立。这足以看出,妹妹没有把村庄置于日本之下,而是将其看成是独立的共同体。还有大哥露一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想要找天皇谈判,想让村庄脱离日本获得独立。他认为既然二战之后朝鲜、冲绳等领土全都脱离了日本,而在“自由时代”结束之前是完全独立的土地,即便在五十日战争时期都还是二分之一独立的“村庄=国家=小宇宙”,那么为什么不能以二战结束为契机脱离日本呢,他也从来不曾将这个共同体视为日本的一部分。从塑造的人物身上,可以看出大江在这部作品中表现出的对所谓正统的天皇文化的反叛精神。

大江在《小说的方法》中这样写道:

要想把时代的实体表现出来的话,把视点放在社会阶层的中心是没有用的。民众的视线已经不投向这里。视线必须投向社会的边缘。在此,我们重新使用整体这一概念。在这样的时代,丢掉了边缘就不可能掌握社会的整体[46]。把握现代危机本质的方法就是必须站在边缘上,不能以中心为导向。这一整体性的表现必须从边缘、从隐性结构方面来完成[47]

大江看到了与欧洲、北美人对比,日本和日本人属于边缘,但是真正意识到自己属于边缘的日本人却很少,而追求的还是以天皇文化为中心的目标,缺乏对边缘文化的思考。所以大江致力于利用文学语言创造出真正位于边缘的日本人的典型人物,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人物为日本人提供新的观点。而破坏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的边缘式的骗子型的人物,他是大江创造的边缘人,也是他脱离一贯以天皇文化为中心,走向边缘文化的浓墨重彩的一个人物。两义性的破坏人,看似矛盾,却又在矛盾中保持平衡,他在无数次的打破与重建中,不断向前发展着,这种趋势绝不是向下的。从文末已经发育成狗一般大小的破坏人就可以知道,新的力量正在孕育,新的改变将会到来,新的共同体将会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