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仓——传统家庭意识淡薄

古仓——传统家庭意识淡薄

与白羽相反,古仓对于家庭之间的夫妇关系与性别认同本身都有着暧昧不明的态度。在古仓看来,她与白羽近似婚姻的关系不过是实现自身正常化的手段,没有任何性别、家庭上的意义。即使两人在将来作为夫妻一起居住,也不会发生任何男女关系。“我从没有性交过,本就觉得有点可怕,提不起兴致。”[19]

从上文可以看出,古仓对此甚至抱着抵触的态度。

“可现在我却觉得,店长心目中的我,已经不再首先是个便利店职员,而成了一只人类中的雌性。”

“原以为与我生长着相同细胞的众人,日渐变为‘村里的雄性与雌性’。在这种毛骨悚然的气氛中,只有顾客才能让我坚持做好一个店员。”[20]

当古仓和白羽的关系暴露之后,便利店的员工和店长好像纷纷脱去了便利店赋予的身份,成了只顾着谈论他人私事的雄性和雌性。这令把便利店店员身份作为自我认知的古仓感到不适。不仅如此,古仓不希望自己被限定为女性这一性别或是“村里的雌性”。在她与白羽组建的短暂的家庭中,她作为家中的女性出门工作来供养男性,对此她没有丝毫抱怨。由此,古仓的家庭观逐渐浮出了水面。在古仓心中,家庭这一小集体中的男女是没有具体分工的,或者她并不明确家庭的存在形态。更进一步说,古仓并不清楚人类为什么要组建家庭,家庭对于她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她的原生家庭是非常普通的四口之家,父母和妹妹都是“正常人”。而她却从小与众不同。在经历过“小鸟事件”和殴打同学事件之后,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和他人不同,逐渐与家人之间形成了无形的隔阂。她对家人不曾抱有特殊的感情,从小就感情淡薄的她一直到现在也只是偶尔见一见妹妹。而当看到妹妹的孩子时,她也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我不明白为什么偏要专程来看这孩子。不过,恐怕这个外甥才是必须更重视一些的孩子吧。他们对我来说都跟野猫没什么两样,就算少许有些差异,也不过是名叫“婴儿”的同一种动物而已。”[21]不管是与白羽组成的家庭还是原生家庭,她始终游离在这一小集体之外,特别是与白羽组建的家庭显示出了一种无性别的倾向。

饭田祐子认为古仓作为一个异类被“酷儿化”(异物化)了,她被放置在了家庭和婚姻制度之下。“男性和女性进行生殖活动并承担着再生产的义务。在‘正常’的核心下,有着性别和性现象联动的家庭制度。她的异质显然与其相悖。”[22](笔者译)这一点与向往原始家庭结构的白羽截然相反。

古仓和白羽虽有着相反的家庭观,但作为社会异端的他们展现出的极端家庭概念也给予了读者反思的空间。“人间便利店这部作品将婚姻、家庭、性欲和爱等制度性要素全部消除,营造了一个激进且不稳定的寓意性空间。”[23](笔者译)与此类似的设置在村田的《杀人出产》(2014)、《消灭世界》(2015)等小说中也有所涉及,本文不再加以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