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极语境的高频运用
该结构在消极语境与积极语境的使用频率极不均衡。根据《水浒传》《金瓶梅》和《红楼梦》(前80回)的统计,结果如下表:
显然,“都是”用于导出某一事件结果的成因时,与消极语境的共现频率占有绝对的优势,属于“高频语境”。可见,“都是+NP”责怪义的形成与其前结构形式的使用语境及其使用频率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对于这一现象的解释我们可借助Croft(1990)提出的“关联的标记性”概念。若某一结构与相对应的一对或一组语境建立关联,而其中又有一个语境最频繁地与此格式相系,那么该语境下这一结构所具有的意义就是其原型意义,则这一关联是无标记关联;其他语境下的意义与这一格式的关联则是有标记的关联。
“都是NP”与消极语境之间建立了最频繁的关联,并且占有了绝对的优势。所以在消极语境下,“都是”格式所具有的责备义,便成了它的原型意义,是无标记的。试比较:
无标记组配 有标记组配
都是+NP 都是+NP
责怪 感激
无标记项可以看作心理计算上的一个“缺省值”(default),在没有特殊规定的情况下就以这个值为准,所以当“都是+NP”结构出现在话语中时,被激活的应该是它的原型意义,即责怪义。例如:
(3)可怜你年纪轻轻……都是那个该死的畜生!(杨沫《青春之歌》)
(4)都是你的妄想!(梁凤仪《弄雪》)
例(3)由于语境制约,责怪义是清晰的;例(4)没有上下文的提示,即在没有语义色彩标记的前提下,听话人理解的是“都是你的妄想”这一原型意义“责怪”。这就是构式义的固化以及泛化。
当“都是+NP”要表示感激意义时,那就应该是有标记的,即需要具有能够明确说话者态度的词语标记,如“功劳、帮助”等;或者对这种“感激、赞美”的缘由加以补充说明。这也说明“都是+NP”的格式义在一定条件下具有可撤销性(concellability)。如:
(5)今天,我们几个子女还算各有所成,这都是他的功劳。(《人民日报》1993年)
“都是+NP”与“责怪”义之间的这种“超符号”关系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它需要两者之间的认知通道不断被激活,不断发生生化反应。需要其前结构形式与消极语境高频共现以及“都是+NP”内部成分贬义性高频的双重作用。语境赋予“都是+NP”格式“超符号”的意义,从而形成责怪义的“固化”;反过来,这一固化了的语义又制约了该结构对语境的选择。显然,这种双向制约和促进是历时的,是在汉语长期发展进程中逐步形成。